夜色如墨,风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他们站在遗迹入口前,石门半掩,缝隙中透出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眼睛在窥视。
夏天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众人跟上。他的左手按在风衣内侧的匕首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感觉到这里与外界不同——空气更重,呼吸更难,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他们的身体。
“准备好了?”南宫璇低声问,手指轻抚耳后的旧伤疤。
“走。”夏天迈步踏入黑暗。
第一道考验来得比想象中快。
脚下的石板微微下陷,一道红光从地面裂开,紧接着,刀刃破空而起,交错切割,将空间分割成数个致命区域。火焰也从墙壁喷涌而出,热浪几乎灼穿皮肤。
“别动。”周衍蹲下身,罗盘上的铜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一个方向,“三秒……五秒……七秒……再三秒。”
他用粉笔在地上画出一条曲折的路线,其他人屏息前行,每一步都精确到毫厘之间。
南宫璇走在最后,气流缠绕指尖,她猛然挥手,一股狂风掀起,将迎面而来的火焰和飞刃一同掀偏。她脚步未停,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她的耳后伤口渗出血丝,那是蚀月留下的印记,从未真正愈合。
穿过陷阱区,他们来到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
中央立着一块石碑,表面刻满符文,七个凹槽环绕其周,每个凹槽都在缓慢旋转,似乎在等待某种东西填入。
“不是钥匙,是结晶。”司徒娆轻声道,裙摆无风自动,她的舞姿尚未开始,但已经感知到了能量流动的方向。
叶蓁走到控制台前,指尖在尘封的屏幕上滑动。数据断断续续地浮现,拼凑出一段模糊的信息。
“顺序……是逆时针。”她低语,瞳孔闪过一串数据流。
唐狰从背包中取出几块诡异结晶,形状各异,边缘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他依次嵌入凹槽,每一次插入都伴随着低沉的震动。
当最后一块结晶落入凹槽,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然后,一道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尘埃飞扬,露出一条幽深的长廊。
他们进入长廊,脚步放轻,连呼吸都变得谨慎。
两侧墙壁上,漂浮着数十道半透明的人影,面容模糊,身形残缺,像是被遗忘的灵魂。它们静静悬浮,双眼紧闭,仿佛陷入沉眠。
“别发出声音。”雷枭低声警告,军用义肢轻轻握紧枪柄。
唐狰从口袋中取出一支淡蓝色针剂,缓缓推入静脉。血管纹路迅速蔓延至脖颈,他闭上眼,身体散发出一丝死亡的气息。
那些幽灵影像忽然颤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却没有睁开眼。
雷枭关掉所有照明设备,仅靠夜视镜前进。他们像一群游魂,在黑暗中悄然移动。
直到某一刻,某道幽灵影像的眼角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
它看到了他们。
下一秒,整条长廊的幽灵影像同时睁开眼,空气中弥漫出压抑的杀意。
“跑!”夏天低喝。
众人立刻加速,幽灵影像化作实体,挥舞着无形利刃追击。雷枭回头射击,子弹穿透幽灵身躯,却未能阻止它们靠近。
“快了!”南宫璇咬牙,掌心凝聚气流,猛地推出,一道风暴横扫走廊,将最前方的幽灵影像撕裂。
终于,他们冲出了长廊,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那些来自过去的怨念。
最后一道封印门矗立在眼前。
四根锁链垂落,连接着四个悬浮的光球。光球内部隐约可见人形轮廓,面孔扭曲,眼神痛苦。
“古代猎诡者的灵魂。”周衍低声道,罗盘微微震颤,“触碰就会被反噬。”
夏天盯着光球,目光冰冷。他观察了几分钟,发现每当光球亮起时,其中的灵魂会短暂昏迷。
“间隔六十秒。”他说,“动手要快。”
雷枭抽出剪刀,站在一侧准备剪断锁链。唐狰则手持黑布,随时准备包裹光球。
夏天率先行动,他抓住时机,在光球黯淡的一瞬切断一根锁链。光球剧烈颤抖,灵魂挣扎着想要逃逸,却被黑布迅速包裹,重新压制回囚笼之中。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最后一根锁链断裂时,光球猛然爆发出刺目强光,灵魂发出凄厉的尖啸,但终究没能逃脱。
门缓缓开启,冷风从中吹出,带着腐朽与血的味道。
他们踏入遗迹核心。
这里比想象中更大,穹顶高耸,四周布满古老的壁画,描绘着一场仪式——祭坛之上,一名身影高举双手,天穹裂开,一道裂缝中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
画面下方,无数人跪伏,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地方……不对劲。”陆沉皱眉,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这些图案……我见过。”
“在哪?”夏天问。
“梦境里。”陆沉的声音有些发涩,“每次吞噬诡异核心后,都会梦见这个地方。”
没人接话。
他们继续向前,来到一座石台前。石台上空悬着一块晶状物体,表面流转着诡异的银光。
“这就是血钥?”雷枭问。
“应该没错。”周衍点头,“但它不在祭坛中央,而在……月亮的位置?”
“朔日那天,月蚀之下。”夏天重复着俘虏临死前的话,目光落在头顶的穹顶。
那里有一轮雕刻的月亮,正逐渐被阴影吞噬。
“还有两天。”他说。
“我们等得起吗?”南宫璇问。
夏天沉默片刻,随后伸手触碰那枚晶状物。
就在指尖接触的一瞬,整座遗迹忽然震颤起来。
石壁上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隐藏的铭文。那些文字古老而晦涩,却在他们眼中清晰可辨:
【你已打开门】
【欢迎归来】
夏天收回手,眼神骤冷。
“这不是终点。”他低声说,“而是开始。”
唐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手臂,血管纹路仍在跳动,耳边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门钥……只是开始。”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拳头。
而在遗迹深处,某个角落,一道幽暗的影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没有形态,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存在感。
它在等待。
等着门彻底打开。
等着祂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