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挟细沙拍打窗棂,卢淑花盯着二儿子兰文岭油盐不进的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个她一把屎一把尿辛苦养大的孩子,此刻正在跟自己对峙分家。
可是老二却嘴里拿怀着身孕的媳妇当挡箭牌 —— 分明是仗着老丈人那句 \"接回去养\" 的承诺,把她当砧板上的鱼肉。
\"想好了,分吧,不然我大舅二舅大姨不白跑?\" 兰文岭的声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卢淑花刚要开口哭穷,就被截断:\"妈,别说用不着的了,房子我要一间半!\"
这话惊得兰文慧手中把玩的笔 \"啪嗒\" 掉落到炕上,她偷瞄向母亲骤然煞白的脸,又扫过卢家三个亲戚若有所思的表情 。
卢淑花的瞳孔缩成针尖,目光如淬了毒的匕首剜着儿子。
可兰文岭毫不在意。
\"老二媳妇有了?挺好挺好。\"
卢家二哥不合时宜的恭贺,让卢淑花猛地清醒。
老卢家几个兄妹一听,纷纷点头,‘不多,至少没要一整个!’
“另外,家里的粮食,还有钱,所有的!包括我大哥给家里的,对半分,你们一半儿我和我媳妇分一半儿!”
兰文岭的大言不惭,让兰文慧大为惊诧,‘大哥给的,竟然也要分一半?哪里来的勇气?’
不过兰文慧保持沉默。
卢家三个兄妹也看着小妹,原来他们家老大给家里拿粮食和钱啊!
怪不得!
卢淑花死盯着二儿子,那种眼神可以吓死胆小的。
可惜的是,兰文岭看多了,并不怕,反而摇摇头,“妈你不想分也可以,我跟我媳妇就在家啥都不干,只等着吃,你知道我媳妇有了身子了,干不了活计的。”
这话像根刺扎进心窝,卢淑花一听很想跳起来给他一脚,并且暗恨自己,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当初掐死他着了!
“行,按照你说的分。”卢淑花咬牙切齿的答应了。
“你先把你大舅他们送出去吧,不然天晚了,风更大了,天更冷。”
卢淑花并不想哥哥姐姐知道自己家里到底有多少粮食和钱,主要是钱!
虽然她也不想闺女和儿子知道,但是如今看,只能一个个来了!
“不用啊,我晚点送大舅他们回去,顺便回我老丈人家。”兰文岭的话,让卢淑花气结。
兰文慧则看着二哥,想这家伙行啊,找到下家了。
实在拗不过的卢淑花,让兰文慧拿了纸笔,写了分家的大原则,粮食是肉眼可见的,藏不了。
于是兰文岭在大家的见证下,去邻居家找称,分了一半的粗粮、甚至还有三斤白面拿到了他们西屋。
不过,钱就不多了,只有五块钱,娘俩一人两块五,兰文岭接过钱后,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母亲,瞥一眼妹妹,然后把钱揣兜儿,带着大舅二舅大姨,顶着风,离开了家。
卢淑花看着一群人走远了,才转身回了院子,她很想哭,但是没有眼泪,只有偷偷的咒骂着二儿子,顺带上死老头。
等进了过道屋,看到掀开的门帘子敞开的门,劈头盖脸的就开始数落闺女。
“这么冷的天,好不容易有点热乎气,你还开门掀门帘子?烧的?”
兰文慧瞥一眼母亲,没吭声,开始扫炕、扫地。
卢淑花吼了两嗓子没看到闺女回应,只能坐在炕中间,呼哒呼哒的喘粗气。
收拾完屋子的兰文慧,站在过道屋的外面,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又要下雪了,不知道自己的信,黄玉玲收到了没有,收到了是不是能帮自己把信邮寄给田建春?
凤北县,大柳树镇黄庄子村
黄玉玲听到大队广播有自己的信的时候,还在猜测,到底是谁,这大雪泡天的给自己写信?
等她顶风冒雪的跑到队部拿了信,一看凤南县的地址,就笑了。
“这丫头,原来是个闷骚的;当时还说不给自己写信,肯定是想跟我一起坐车走了!”
说着,拍打拍打信封,挺厚实的。
“二姐,二姐,你对象给你写的信?”跟自己出来的堂妹,一脸坏笑的问。
“瞎说什么呢?这是我同学,女的,女的?”
黄玉玲看着黄玉芬,这丫头挺好看的,怪不得婆家挺满意的,着急结婚呢。
“你别想谁都跟你似的,刚到岁数就赶紧找婆家结婚。”黄玉玲相对比较单纯,她还没想过搞对象的事情。
“不是对象,给你写这么厚的信?看看呗,姐,好姐!”黄玉芬拉着黄玉玲,俩人在雪地里嬉闹。
“回家,回家,外头多冷啊!”黄玉玲想,还是古城好,至少没这么冷。
俩人到家,黄玉芬被母亲喊走了,黄玉玲自己在屋里拆信。
打开信封,“咦?还有一个?”
黄玉玲一看,里面居然套着一个信封,怪不得这么厚啊。
再仔细一看,呀?给田建春的?
兰文慧是咋知道田建春的呢?
黄玉玲拿起兰文慧的信,才恍然大悟。
奶奶 的,还以为是兰文慧开学想跟自己一块儿走呢,原来是让自己当邮递员!
黄玉玲拿着写着‘田建春’三个字的信封,左看右看,都没猜到个所以然!
“玉玲啊,玉芬说你同学给你写信了,哪儿的?男的女的?”
黄母进来,看到闺女跟神经病一样的摇头晃脑的摇晃着一个信封。
“拆开看就行了,还摇晃什么啊?”
黄玉玲第一个反应是把信封藏起来,第二个反应是拍自己一巴掌。
藏什么啊?
又不是给自己的!
也不是自己写的!
“妈,你来你来。”
黄玉玲拉着黄母,朝炕沿上坐下来。
“啥好事儿?真是男同学?”
黄母听侄女说堂姐笑的眼睛眯成缝了都,还以为是有不错的对象了呢。
“妈,我有个大学同学,让我帮她转发一封信,竟然是写给我们高中同学的,他们俩本来不认识啊!你说奇怪不?”
“都是你们学校的?”
“不,就是不是一个学校,才奇怪啊。这个男的是我高中同学,人家在山城念书,她咋想起来给这个人写信呢?”
“是奇怪。你介绍他们认识的?”
黄母的话,提醒了黄玉玲。
“不是啊,我绝对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