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的办公室园区，像被撒了把活力种子，处处都透着热闹气。
入口处的闸机滴滴响个不停，穿西装的、背帆布包的、抱着文件袋的、拎着外卖的，人潮拥挤。
脚步声、说笑声、偶尔响起的手机铃声搅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
顾醒单手拎着阮星眠的包，将人揽在怀里，避过拥挤的人群。
心想，以后周末亲自送她过来上班，人挤人，实在不放心。
按师母的意思，顾醒目前每个月十号游戏分成会到账，不缺钱花。
她心疼眠眠年纪轻轻怀着孩子，为创业奔波。
私底下跟顾醒提过，劝劝眠眠，歇一歇。
顾醒的回答经过深思熟虑:“努力工作是绵绵的安全感来源，工作上我会替她分忧，师母不必担心。”
曲颖怎么会不担心，不过她和顾醒一样，看懂眠眠身上的韧劲。
看似脾气软绵绵，其实特别有主意。
“最多忙完孕中期，孕晚期就让她停下来休息，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是自己的。”
顾醒想了想一口答应。
乘电梯上三楼，拐到公司门口，门开着，前台已经按时下班，星眠文化公司LoGG霓虹灯兀自亮着。
两人牵着手走到办公室门口，看见没下班的徐则倾。
“徐律师。”昨天教过他一次，他今天已经打开电脑登录直播后台，同步看乐南直播的数据。
阮星眠先接过顾醒递过来的水杯，走进办公室，“徐律师这么拼，自己给自己加班啊。”
徐则倾点头和顾醒打招呼，冲阮星眠淡然一笑:“回去也没别的事，不如来学习直播相关的事，顺便给阮总一份策划书。”
厉害了，公司管理全做了，还能抽时间写策划书。
“借着上次星月生日的热度，我今天招了个实习生，专门管公司竹编文化产品账号。”
徐则倾上了一天班，依旧不见一点疲惫，浅色衬衣都皱了，看不见他对下班的一点渴望。
顾醒坐到电脑前，正在更新软件，等着一开播，软件便开始分析数据，直播结束后直接生成复盘重点。
阮星眠接下那份策划书，翻开第一页，点头道:“竹编展览会我们可以办，问题是，看展人怎么邀请？”
只见徐则倾抿嘴一笑，胸有成竹:“看展人我来邀请，当这么多年赤脚律师，人脉积累有一些。”
这点阮星眠相信，徐则倾的人脉，涵盖A市大小富婆圈子。
比起他打官司的专业能力。
这副好皮囊，天生的好脾气，温柔和气俏郎君的气质，更受富婆姐姐的喜欢。
“阮总负责展览会的安排，我负责产品准备和看展人邀约。”
阮星眠一口答应，先办竹编首饰展览会，也能给后期办素人服装秀累积一些经验。
“那我明天就去乐南，大概出差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是明天要来面试的人事，我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年纪虽然小，能力不可小觑，干劲十足，阮总可以看一下她的简历。”
简历十分漂亮，学历高起点也高，阮星眠忍不住好奇，怎么挖过来的。
她看徐则倾定的工资，和市场上差不多。
徐则倾看出她的疑惑:“她在上一家公司经历了职场性骚扰，维权失败。只听我提过公司是阮星眠阮总的，她便一个劲打听公司招聘计划，看起来，似乎是阮总你的粉丝。”
阮星眠心里哦一声，原来冲自己来的。
她还想着，是冲着徐则倾来的。
毕竟徐律师脾气太好，受女孩子仰慕很正常。
公事聊完，直播间顾醒听着。
阮星眠得了空闲。
徐则倾也没急着走。
两人很诡异地沉默好一会儿。
只有阮星眠喝水的声音。
“徐律师还不下班？明天要出差哦。”
徐则倾点头，终于开口:“聆聆落在我那里的东西，我收进盒子里，放办公室了，想请阮总帮我转交。”
这种事阮星眠不好直接参与。
但又实在揪心。
“徐律师，我能多嘴问一句吗？”
“阮总随意。”
阮星眠放下水杯:“你和季聆姐，真没一点可能了？”
怎么有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气氛呢。
昨天晚上在姐姐那里，她看着两个人一起进的电梯。
还以为私底下说开了呢。
徐则倾脸上的笑容暗淡了三分，带着些惨然的味道。
“她怪自己笨，弄了个小号毁了我的前途。我何尝不怪自己蠢，没察觉账号换了主人，一直以为是刘向晴设的局，和她错过六年。”
阮星眠盯着徐则倾的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徐律师，我不是很理解，六年前阴差阳错，和你们都没有关系，是刘向晴坏，她纯坏。”
说完阮星眠神色一顿，感情的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两人何尝不知道。
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都在怪自己笨，着了刘向晴的道，伤害到对方。
提到刘向晴，阮星眠想到一个问题:“你去乐南出差两个星期，刘向晴的案子谁负责。”
按照顾醒和姐姐的安排，这周就要收集到所有关键性证据。
下周整理起诉文件和证据，提交材料，等候法院受理。
“聆聆最终还是决定换一个律师。”
他不想接受律师费买断最后的可能。
聆聆便不想再麻烦他，急着和他拉开距离。
阮星眠在一个二十八岁成年人脸上，看见八岁孩子被抛弃的茫然和失措。
“如果我的存在令她不快乐，我是不愿的。”
他顿了顿，“但我做不到和她彻底失联。”
他看向阮星眠:“还请阮总帮我。”
阮星眠看懂他眼里的请求:“季聆姐的消息，不涉及到隐私的，徐律师可以问我。”
徐则倾笑着点头:“谢阮总。”
之后三人各守一台电脑，看直播。
徐则倾问了许多和直播有关的问题，阮星眠知无不言。
管理公司他没问题，涉及到直播知识，就要请教专业的阮总。
每次听见他嘴里的阮总，阮星眠有种回到那个世界的错觉。
没人叫她眠眠，她只是冷冰冰的阮总。
所以，每听见一次阮总，她总要抬头找顾醒，看见对方也抬头看他，心里稍安。
直播结束，开了半小时的复盘会。
之后安排新一周的工作。
结束后，镜头那边，捧着水杯大口大口喝的林有朋举手有话要说:“阮总，新的主播招到没有？虽然我很优秀，但我体力真跟不上了。”
他都动过让林有明过去替他两小时的想法了，反正双胞胎，观众看不出来。
阮星眠的回答官方且没什么用:“快了，你再坚持几天，加油。”
结束所有工作，正要往家走。
小群里季聆发了一条新消息:我爸离开我妈住的地方，往枕书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