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听着门外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咚”,他觉得自己离斗气化翼、羽化登仙不远了。
这种日子不能再过下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下人怒吼道。
“去!把萧逸那个惹祸精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萧逸便晃悠悠地踱了进来,脸上挂着悠闲的笑容。
萧战一看到他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直指大门的方向。
“你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这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我命令你,必须想办法把这件事给我平息了!否则,我就把你绑在那门板上,让别人也来撞撞你!”
听着父亲气急败坏的咆哮,萧逸翻了个白眼,他当初只是想弄个“大家伙”当法器,谁能想到老爹竟真的如此果决,二话不说就拆了自家门面?
这魄力,着实让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感到震惊。一个念头忽然闪电般地划过他的脑海。
等等……我觉得那天是纳兰嫣然刚来退婚?我光顾着琢磨怎么用门板砸萧炎这个绝妙的主意,竟然把这个给抛在脑后,连句话都没插上?
尽管内心扼腕叹息,萧逸的脸上却是一片肃然,对着萧战一拱手,摆出了一副勇于担当的模样。
“父亲息怒,此事皆因孩儿而起,自当由孩儿来解决。您就瞧好吧。”
说完,他便领了“圣旨”,转身离去。临走前还用家乡话说了句:“果然领导都这样,甩锅技术一流。”留下萧战一人在风中凌乱。
傍晚时分,刚刚扫荡完乌坦城奶制品的萧炎,正提着沉甸甸的奶瓶,心满意足地往家走。
然而,离家门还有一段距离,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只见自家那好像重新刷过一遍漆的大门旁边,不知何时竟凭空多出了一个简陋的木制“小庙”。
他好奇地凑上前去,只见那“庙”中没有供奉神佛,而是庄严肃穆地立着一块木板……正是当初在他头上“开过光”的那块门板!
门板之上,还贴满了被人用朱砂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箓,看上去神秘又可笑。一个萧家的老者正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个大木箱,还有一个装满了香的台子,俨然成了一个收费处。
就在萧炎目瞪口呆之际,一个中年男人走上前,从那里买了一炷香。他将香点燃,对着门板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那块饱经沧桑的门板上。
男人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神情无比虔诚。萧炎隐约能听到几个词飘进耳朵里。
“……天才之气……分我一点……求斗帝……保佑我儿……”
萧炎站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个曾经被砸过的地方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股怒火“轰”的一声爆燃而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一脸满足地用额头蹭着那块带给他耻辱的木板,又眼睁睁地看着老者熟练地将钱丢进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钱箱里。
那清脆的响声,此刻听来却像是对他尊严最无情的嘲讽。他想起了自己被退婚的屈辱,想起了坊市间若有若无的讥笑,再看看眼前这荒诞到极点的“祈福”场面,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此刻汇聚成了一句发自肺腑的怒骂。
“踏马德!”
萧炎怒吼一声,双眼赤红,径直朝着萧逸的院落冲了过去。他今天,势必要让那个混蛋付出惨痛的代价!
……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夜露滴在他的脸颊上,将萧炎从昏沉中唤醒。
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深蓝色的夜幕之上,周围是静谧的庭院,虫鸣声此起彼伏。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脑子里一片混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醉。
他晃晃悠悠地坐起身,用手撑着额头,努力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记忆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怎么也拼凑不完整。只记得自己怒气冲冲地去找萧逸算账,然后……然后是什么?对了,是两块门板!是萧逸那混蛋拿着两块贴满符箓的门板当双刀……
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炎颤抖着举起手,小心翼翼地摸向自己的头顶。
果然,在原本被砸过的地方两侧,赫然又多了两个肿起的大包,大小相仿,位置对称,如同两只刚刚破土而出的犄角,摸上去还带着火辣辣的痛感。这熟悉的触感,这精准的对称性,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怒火。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过后,萧炎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夜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愤控诉。
“操!那个混蛋!门口摆的是样子货,真的还收藏着!”
那一声悲愤欲绝的控诉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树上的夜鸟。
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头顶上那两只新鲜出炉、完美对称的大包随着他的呼吸,仿佛也在一跳一跳地抗议着。
就在此时,一个戏谑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那笑声初时还只是低沉的窃笑,很快便发展成肆无忌惮的捧腹大笑,笑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哈!小子,别说……你义兄这手艺还真是不错。你看这左右两边,大小、形状、位置,分毫不差,宛如天成!这要是再来一下,砸在正中间,正好凑成个‘品’字,就像我们刚刚认识的那一晚一样……”
这毫不留情的嘲笑,如同在萧炎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浇了一大桶油。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能看到鲜血在血管里奔涌。
“闭嘴!”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萧炎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眼中的怒火并未消散,反而沉淀成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劲。
他沉默地再次扛起玄重尺,那惊人的重量让他身体猛地一沉。他咬紧牙关,费力地将它背在身后,用布带牢牢捆住。
恐怖的重量瞬间压在他的脊背上,让他整个人都矮了一截,双腿不由自主地微微弯曲。
城外的小道上,萧炎的身影如同背着一座小山,吭哧吭哧地开始了艰难的奔跑。
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坚定。
而在他手指的戒指中,药老收起了笑脸,苍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深思之色。他看着那个在重压下踉跄前行却绝不屈服的少年,心中暗自点头。
“这萧逸……行事乖张,手段离奇,却总能用最匪夷所思的方式,逼出这小子骨子里最深的那股狠劲。我得想法子让他俩绑定,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