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与熏儿并肩踏入演武场的那一刻,原本喧闹嘈杂的广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轻蔑,或惋惜,或幸灾乐祸,如同实质的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了两人身上。
尤其是当人们看到那个曾经的天才,如今的“废物”,竟与熏儿小姐走在一起时,窃窃私语声便如潮水般不可抑制地蔓延开来。
萧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刺人的视线,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然而,当他偏过头,看到身边少女那平静如水的侧脸时,心中那股即将喷涌而出的烦躁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在这里失态,更不能在熏儿面前露出半分怯懦。挺直了腰杆,坦然地迎接着四面八方的注视,仿佛那些能杀死人的目光,不过是拂面的清风。
在高台的贵宾席上,萧家族长萧战正襟危坐,看似面色威严,但那双紧紧盯着场中儿子的眼睛,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就在前段时间,他惊喜地发现,萧炎那停滞了三年的斗之气终于又有了动静!这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下一位!”
随着一声高喝,全场的目光瞬间从萧炎身上转移,汇聚到了那位紫裙少女的身上。熏儿对萧炎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莲步轻移,走向了广场中央那块巨大的黑色石碑。
在距离石碑尚有数米之遥时,她的靴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整个娇躯便如一只翩跹的蝴蝶般轻盈跃起。
一个优美利落的空中翻转,稳稳地落在了高台之上,飘逸的裙角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仅仅是这手举重若轻的身法,便引得台下少年们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与赞叹。
熏儿没有理会周围的骚动,她神色淡然地走到那冰冷的“测验魔石碑”前,伸出白玉般细腻的小手,轻轻地贴了上去。
下一刻,原本漆黑如墨的石碑骤然爆发出刺眼的光,光芒之盛,甚至让一些离得近的族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测试人员看着石碑上浮现出的那几个璀璨大字,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激动到颤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演武场。
“斗之气……九段!级别,高级!”
“轰!”的一声,整片广场彻底哗然!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震得目瞪口呆。九段斗之气!离成为一名真正的斗者,仅仅一步之遥!这个年纪达到如此成就,简直骇人听闻!
羡慕、嫉妒、震撼……种种情绪在人群中交织沸腾,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而熏儿,却只是平静地收回手,转身走下高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落在了不远处的萧炎身上,等待着他。
熏儿那的测试结果,让整个演武场都陷入了长久的沸腾之中。长老们满脸笑容,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恭喜啊!熏儿小姐这般天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实乃我萧家之大幸!”
周围的家族高层也纷纷附和,一时间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然而,作为焦点的萧战却只是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用一两个简单的音节应付着。
他的双眼,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场中那个孤单站立的黑衫少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交织着期望与担忧。
就在这喧闹的氛围中,测试长老清了清嗓子,高声喊出了下一个名字。
“下一位,萧炎!”
这个名字一出,场上的喧嚣瞬间低了许多,无数道戏谑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投向了萧炎。
萧炎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望了一眼不远处正对他温柔微笑的熏儿,仿佛从中汲取到了力量。
他学着熏儿之前的样子,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向前跃起,在空中同样拧身翻转,朝着那块黑色的石碑落去。
然而,他毕竟不是身法轻盈的熏儿。这一个空翻,虽然也算完成,却远没有那份飘逸灵动,落地时甚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这笨拙的模仿,立刻引爆了场下压抑已久的嘲讽。
“咦~~!”
嫌弃的声音如同约定好一般,在人群中此起彼伏。不少与萧炎同辈的少年,更是毫不掩饰地对他比出了倒竖的拇指,脸上挂满了鄙夷。
“不知羞耻!什么水平心里没数吗?还学人家熏儿小姐!” “就是,学人精,简直丢人现眼!”
刺耳的议论声浪潮般涌来,换做平时,萧炎或许早已怒火中烧。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是一片空前的平静。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眼中只剩下那块冰冷而巨大的测验魔石碑。缓缓抬起手,将所有的紧张、屈辱与不甘,都随着掌心的推出而倾注其上。
手掌与石碑接触的瞬间,冰凉的触感传来。石碑沉寂了片刻,随即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光芒闪烁不定,最终在石碑上凝聚成了几个清晰的大字。
测试人员定睛一看,愣了愣,随即用一种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调,公布了结果。
“斗之气,三段!级别,低级!”
当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落下后,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紧接着,这片死寂被一声压抑不住的噗嗤声打破,如同点燃了炸药的引线,下一秒,排山倒海般的哄堂大笑彻底爆发开来,声浪几乎要将演武场的顶棚掀翻。
“哈哈哈!三段!我没听错吧?他居然真的只有斗之气三段!” “我还以为这三年缩在院子里,能有什么长进呢,结果还是个废物!” “天才?我看是天字第一号的蠢材!”
各种尖酸刻薄的嘲讽与毫不掩饰的讥笑,像是无数支淬了毒的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场中那个孤零零的少年。
人群的喧闹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看来这小子就是欠揍!不挨打,这斗气根本就不会长啊!”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无数道目光“唰”地一下,齐齐转向了演武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萧逸正百无聊赖地靠着一根柱子,双手抱在胸前。众人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纷纷开始起哄。
“萧逸哥!快上啊!你弟弟又皮痒了,该你出手了!” “是啊是啊!快上去替他‘驱驱鬼’!上次揍完不是挺管用的吗?”
好事者们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着。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位义子可不是什么善茬,过去没少借着各种由头收拾萧炎。尤其是当着全家族的面,给他结结实实地“驱鬼”,那场面至今还让不少人津津乐道。
作为风暴中心的萧炎,此刻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丝毫颓丧。他非但没有被口水淹没,反而猛地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嘲笑的嘴脸。毫不示弱地对那些叫嚣得最厉害的人比出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手势,扯着嗓子骂了回去。
“笑什么笑?一群没见识的凡夫俗子!哥走的路是你们能看懂的吗?哥是传说,你们不懂!再过几年,你们连给我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