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用树枝拨了拨篝火,让火焰烧得更旺一些,火光映照着他略带玩味的脸庞。他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和不以为然。
“也太单一了。这么大个地方,所有人都削尖了脑袋往一个方向卷,就为了那点斗气。难道就没有什么……嗯,‘多元化发展’、‘素质教育’之类的说法吗?天天打打杀杀,强者为尊,不腻歪吗?”
酒坛里,药尘带着不悦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连这小小的乌坦城都还没真正走出去过,对这广袤无垠的斗气大陆了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就敢如此妄下定论,评价整个大陆的格局和修炼体系?等你们什么时候真的走遍大陆了,再做评价吧。”
药尘显然对萧逸这种轻飘飘的评价感到不满,在他看来,斗气大陆的修炼体系自有其存在的道理和深厚的底蕴,岂是这两个“外来者”能够随意指摘的。
萧炎一听药尘语气不善,连忙摆手,急着撇清关系。他指了指身旁的萧逸,苦着脸道:“药老您可千万别误会!这话可不是我说的,都是这家伙胡言乱语,异想天开!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就是有点惊讶而已,绝对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
那副急于辩解的模样,倒是让酒坛里的药尘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夜渐渐深了,雪花依旧不知疲倦地飘落着,篝火的光芒在风雪中摇曳,带来一丝丝温暖。
这番关于学院和世界格局的“高深”话题讨论完毕后,双方终于渐渐抵不住困意。萧炎先是靠着墙壁打起了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没过多久,萧逸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裹紧了身上的被褥,沉沉睡去。
药尘的灵魂体在酒坛里静静地悬浮着,他并没有睡意。萧逸和萧炎口中的“另一个世界”、“科学”、“时空隧道”、“学校”这些陌生的词汇,像一颗颗石子投入他古井无波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活了漫长的岁月,自认见多识广,但这两个小辈带来的信息,却完全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他开始默默地思考,那个没有斗气,却有着“科学”这种奇特力量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那些所谓的“学校”,又是如何培养人才的?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积雪覆盖的大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院子内的篝火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地冰冷的灰烬。萧炎是被一阵叮铃哐当的轻微声响和萧逸的催促声弄醒的。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便看见萧逸正将那个黑乎乎的酒坛子搬过去放进那个自行车篮子里。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交通工具,萧炎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虽然在地球上司空见惯,但在这斗气大陆,骑着这玩意儿招摇过市,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也得承认,这东西的速度确实比步行快多了。他不再犹豫,几步上前,略显笨拙地跨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萧逸待萧炎坐稳,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自行车便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带着一阵叮铃咣当的声响,迅速驶离了萧炎的院子,朝着萧家大门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乌坦城通往邻近小镇的官道上,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一个穿着略显古怪的青年,骑着一辆结构精巧的两轮怪车,车头篮子里稳稳当当地放着一个酒坛,而车后座上,则略显局促地坐着另一个少年。自行车行驶在还带着些许泥泞和残雪的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和链条转动的“咔哒”声。
路过的行人和早起的商贩们,无不投来惊奇、探究甚至带着几分畏惧的目光。许多人认出了骑车的是“痴鬼”,对他座下那能自行奔跑的怪车更是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萧炎坐在后座上,只觉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快看,是萧家那两位少爷!那个痴鬼又骑着那个怪模怪样的铁家伙出来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伸长了脖子,对着旁边的熟客说道。
“可不是嘛,有段日子没见那家伙骑这玩意儿了。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冻得慌。”另一个揣着手的大婶接口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和不解。
萧逸在前面奋力地蹬着自行车,寒风灌进他的领口,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后座上的萧炎则显得专注得多,他一手紧紧抓着萧逸的衣服以保持平衡,另一只手则摊开一张简易的乌坦城地图,时不时用随身携带的炭笔在上面圈圈点点,记录着什么。细小的雪花落在地图上,很快便融化成一小滩水渍,但他毫不在意,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自行车在略显湿滑的街道上穿行,车轮碾过薄雪,发出一阵细微的“沙沙”声。药老的声音适时地从酒坛中响起。
“这天气,倒是让老夫想起了一些北地苦寒之所的往事。不过,小子,你在这地图上涂涂画画,可是有什么发现?”
萧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更加仔细地辨认着街道两旁的景物,将记忆中那些残疾孩童乞讨的位置一一与地图上的标记对应起来。每确定一处,他便会重重地画上一个叉。
很快,在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口,他看到了目标。不止一个,而是三、四个挤作一团的身影。他们年纪都不大,约莫六七岁的光景,衣衫单薄破烂,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有的手臂弯折角度诡异,有的腿脚明显畸形,还有一个孩子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只能蜷缩在墙角,用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偶尔经过的路人。
萧炎的心猛地揪紧,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怜悯交织着涌上心头。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冲动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惊动藏在暗处的毒蛇。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迅速拿出炭笔,在地图上又添了几个精准的标记,将这里的位置牢牢记下。‘不能急,一定要忍耐,找到机会,将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他在心中默念,眼神如同冰冷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