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萧炎那近乎崩溃的质问,萧逸显得异常平静。他轻轻的抬起的手,把萧炎抓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挪开。
“嚎什么嚎?天塌下来了?斗之气三段很了不起吗?值得你这样哭天抢地的?跟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没复习似的。”
萧炎被他这番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看着萧逸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简直是怒火攻心,却又无可奈何。他颓然地松开手,背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了膝盖里,声音闷闷地传来:“你斗之气就两段……还有脸说……”
就在萧炎自暴自弃之际,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同时响起,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行了行了,多大点事,瞧把你给急的。老夫还没死呢,慌什么?”
药老那虚幻的身影从戒指中缓缓浮现,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萧炎,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萧逸,没好气地说道:“小炎子,你把那测试晶石当什么了?一个死物罢了。明天测试的时候,你把戴着老夫这枚戒指的手放上去,剩下的,交给我便是。”
这番话如同一道神光,瞬间照亮了萧炎那片黑暗的内心世界。他猛地抬起头,满是泥污的脸上,那双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老师?您的意思是……”
药老捋了捋自己虚幻的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哼,老夫当年纵横大陆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萧家的斗气测试石,还不是老夫想让它亮几段,它就得亮几段?我随便漏点斗气出去,别说斗者,就是给你伪装个大斗师的气息,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给你弄个六段斗之气?足够惊艳全场了。”
六段斗之气?萧炎的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激动、狂喜、还有一丝做贼心虚的紧张,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当测试石上亮起那耀眼的光芒时,众人那震惊错愕的表情,以及薰儿那惊喜崇拜的眼神。
然而,这股兴奋劲还没持续多久,一个新的、更严峻的问题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脸上的喜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新一轮的忧虑。
“可是,老师……光是测试斗气段位还不行啊!按照族里的规矩,还要经常进行比武切磋……我这……我这要是上去,一招就被人打趴下了,那不是更丢人吗?!”
面对萧炎这合情合理的担忧,药老那高深莫测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也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沉吟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为不负责任的、听天由命的语气,慢悠悠地说道:“唔……这个嘛……那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先过了明天那一关再说。”
在药老看来,不过是家族内对于小辈的测试罢了,还真能把这小子赶出去不成?但那句轻飘飘的“走一步看一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萧炎心中侥幸的希望。那一夜,对萧炎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在狂喜地描绘着明天他测出六段斗之气后,全场震惊,薰儿崇拜的目光;另一个则在瑟瑟发抖,模拟着万一比武被一招放倒,那将是比三段斗之气更加彻骨的羞辱。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萧家那巨大的演武场上已是人声鼎沸。高高的观礼台上,萧家族长萧战与几位长老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台下,则是黑压压一片前来参加测试或观礼的族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与竞争的气息。
萧炎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只觉得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背上。他能感觉到薰儿在不远处投来的担忧而鼓励的视线,但他却连回望的勇气都没有。
“下一位,萧炎!”
随着执事长老洪亮的声音响起,全场的喧嚣有了一瞬间的停滞,随即,无数道目光——同情、嘲讽、不屑、好奇——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萧炎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戴着戒指的拳头,心中默念着药老的名字,一步步向那块巨大的黑色测试魔石碑走去。这短短的几十步路,他却走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测试台的那一刻,一名神情严肃的族中执事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执事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所有即将测试的少年,朗声宣布道:“诸位!接三大家族共同通告,近日在奥巴家族与加列家族的测试中,接连发现有子弟利用具有储存斗气功能的饰品作弊,以此伪造成绩!为保我萧家测试之公平公正,今日起,所有参加测试者,上台前必须卸下身上佩戴的一切戒指、手镯、项链等饰品,交由专人保管,测试结束后方可领回!”
此言一出,人群中响起一片小小的哗然。萧炎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萧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名执事,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指上那枚古朴的黑色戒指——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萧炎,到你了,请把戒指取下。”执事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
萧炎的内心在疯狂地咆哮,他想大喊“凭什么”,想质问这该死的规矩为何偏偏在今天出现。可他不能。在全族人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戒指里的药老传来一声无声的叹息。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萧炎的手指颤抖着,缓缓地、屈辱地,将那枚承载了他全部希望的戒指从手指上褪了下来,交到了执事的手中。
失去了戒指的庇护,萧炎仿佛被剥光了铠甲,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下。他行尸走肉般地走上高台,来到那冰冷的测试魔石碑前,深吸一口气,然后绝望地将手掌贴了上去。
全场一片死寂。
一秒,两秒,三秒……石碑上,缓缓亮起了几道微弱的光芒。当光芒稳定下来后,执事长老那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演武场:
“萧炎,斗之气,三段!级别:低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