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归于死寂。
林羽站在那片倾斜的金属之上,风从高处拂过他的衣角。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尚未恢复平衡的天平,像是在确认某种结果,又像是从一场审判中抽身。
远处——
平台尽头的某个残缺通道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
是她。
绣针姐的身影被半遮在断壁残垣之后,站得像是一尊沉默的塑像。她并未靠近,只是远远注视着天平中央的位置,神情冷静得近乎空洞,却又无法掩去眼底那种极深的悲意。
她看着林羽,却又像是在透过林羽,看向那个已经坠落的身影。
无人说话。风更冷了。
那是她送来的人,赢了她的人——也杀了她的人。
她嘴唇轻轻动了动,没有声音。似乎只是想轻声说一句“对不起”。
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收回目光,转身消失在断裂的走廊中。
就像从未来过。
——
“嗡——”
空间忽然震荡出一道诡异的涟漪。
高空如薄膜般被利器刺破,一只玉白手掌从裂隙中探出,紧随其后,是那道威压如山的身影缓缓降临。
【天祸-8】
他从撕裂中走出,银白袍角未沾尘埃。面容冷峻无情,完美到仿佛是“真实”本身的造像。
空气自行退让,他无需言语,也无需宣告。
只需站在那里,便是终极秩序。
林羽抬起头,平静地看着这尊“神”。
天祸08并未打量他,只是如完成一项例行公事般,抬手抛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刻着“地殃-59”的铭牌。
“你赌死了上一任地殃。”天祸声音平静,银色瞳孔像机械一样没有温度,“根据规则,你可以选择继任他的编号。”
“继任者将拥有地殃身份:寿命无尽,记忆不灭,不受杀戮。”
“你的存在将成为规则的部分。”
“直到你被另一个‘赌命者’击败。”
他顿了顿:
“你愿意接受吗?”
林羽没有立刻回答。
——那是某种“囚笼”与“特权”的结合体。
太诱人,也太危险。
“……如果我成为地殃,就不能继续收集原质碎片了吧?”林羽问。
天祸08银色瞳孔微微闪动:“可以,但你将不能以‘参与者’身份参与游戏,而只能等待他人挑战你。”
林羽没有伸手去接,眼神一动:“还有其他代价吗。”
天祸低头看着林羽,眼中没有情绪波动,语气仍如死水:“你必须更名为【地殃-59】,佩戴铭牌,不得回归现实世界。除了赌命,不可参与其他任何组织者主持的游戏。”
“还有一条。”
他抬手,五指在空中轻轻一握。
“每一任地殃,必须维持杀戮活跃度。”
“具体来说——每隔六场游戏,你必须通过游戏杀死至少十三位参与者。”
林羽微微挑眉,像是听懂了某种隐喻:“原来连‘死神’都要完成KpI?”
天祸08无动于衷:“规则如此。每一场死亡,都是资源再分配。”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像是漫不经心,又像在点破某种残酷现实:
“就像你们那些……现实世界里的工作,大部分价值,不也都被‘组织’拿走了吗?”
林羽嘴角轻轻一动,仿佛笑了一下,又仿佛只是短暂的抽搐。
“那我问你,”他忽然开口,语气很轻,“如果我以赌命的方式击败一名组织者,他的一切身家——我都可以获得吗?”
天祸08看了他一眼,终于抬起一只手,轻轻点头:
“是的。”
“赌命,本就意味着一切皆可夺取。”
空气寂静到几乎凝结,只有不远处天平缓缓恢复水平时的金属鸣响,在耳边回荡如战鼓般的回声。
林羽低头看着那枚铭牌。
【地殃-59】
他看了很久,像在看一枚炸弹,又像在看一面镜子。
随后,他抬头,语气忽然平稳得可怕:
“那我要赌命。”
天祸08瞳孔微微一缩:“你要挑战谁?”
林羽一字一顿:
“你。”
“天祸——08。”
话音落下,整片空间似乎为之一震。
那是对顶点的挑衅。
不是赌徒对赌徒的比拼,而是猎物开始反噬神只。
天祸静静站着,银色长袍微动。他没有愤怒,也没有笑,只是像第一次真正打量林羽一样,视线缓缓下移。
那一刻,他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你,竟然在这一步就敢抬头看我。”
他语气低沉,如深渊回响。
而林羽站在倾斜平台之上,黑发微乱,眼神冷静如铁。
他微微向前一步,身影立在黑暗和光芒的交界线上。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活着离开。”
“是为了,赢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