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伸出了大掌,轻轻地拍着大将军风德成的脸,小声地喊道:“铁蛋,铁蛋,快醒醒!铁蛋,快醒醒!”
毛蛋子一听,愣住了:“这,这是我们大将军啊,你们怎么喊他铁蛋?”
白夜行看了他一眼,眼睛小小地往上翻了翻,意思好像是说:你懂什么呢?我就喊。
他毫不在意地地说:“管他什么将军不将军,在我们眼里,他就是铁蛋。”
他一边说,一边还在不停拍风德成的脸,可是床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师兄,别拍了,他是醒不过来的。他中毒了,这是晕厥过去了!”
燕随风仔细观察了一下,伸手止住了白夜行那只手。
“什么,大将军中毒了?啊,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来迟了!都怪我啊,都怪我!”毛蛋子朝地上一跪就开始嚎起来。
白夜行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毛蛋子,哭声就戛然而止。
毛蛋子惊恐地看着这两个老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自己该不会是引狼入室了吧?
如果这两个也是坏人,那自己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可是想一想这两个老头救了自己,毛蛋子又觉得他们不会是坏人。
燕随风从怀里掏出布包,那布包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打开后露出里面大大小小的一些银针。
他开始认认真真地给风德成施诊,白夜行也开始从自己的怀里掏东西。
只见他掏出一团又一团,打开看看不是,就先丢到一边去,再掏出一团看看,不是的又扔到旁边。
不一会,旁边的桌子上就堆满了,都是一团团的小纸包,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
毛蛋子的眼睁得滴溜圆,心想那怀里难道有个百宝箱吗,不然怎么装了这么多东西。
燕随风银针全部扎好了,又拿针在风德成的两个无名指各自扎针,扎破了就开始挤血。
一开始,那血是黑色的,并且有股难闻的腥臭味道,他就一直挤压,直到血液颜色正常才停下来。
回头看到白夜行的行为,燕随风也是无语:“师兄,你下次能不能把药分好,每次都这样,一点条理也没有。”
“哎呀,几十年过去了,我都习惯了,这样挺好的。”白夜行已经在仔细地看着手里的药包。
燕随风每次听到的,都是这个回答,他也看习惯了,可习惯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对的。
他把风德成身上的银针取下,嘀咕到:“要是遇到和阎王爷抢人时候,你这样是会耽误救治的。”
白夜行知道师弟说得有道理,他就没有反驳,又把药一股脑塞回怀里。
他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水,就要给风德成喂药。
“师兄,等一下。”燕随风过来,拿起茶壶和茶杯,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白夜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检查,眼里的担心都要流露出来了,看到燕随风点点头,他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合作,一个扶着头,一个开始往里面灌水。
奈何那大将军虽然已经昏迷,警惕性还是有的,他们怎么折腾风德成就是不张嘴。
两个老头累得够呛,虽然依旧很担心,但又好像是无计可施。
两个人停下来先歇了一下,毛蛋子看到两个老头突然对视一眼,而后一起点点了头。
“他们又要干什么?”毛蛋子心生疑惑,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点不正常。
虽然知道他们是好人,可是他们表现出来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毛蛋子还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好人。
疑惑间,就听白夜行大喊一声:“狗蛋,快抢铁蛋手里的地瓜!”
燕随风也大喊一声:“牛蛋,我们一起抢,我一个人抢不过他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就见风德成快速地张开嘴,把自己的手往嘴里面塞。
燕随风瞅准这个机会,一把攥住风德成的下巴,另一只手把药碗端到他嘴边,咕嘟咕嘟就给倒了进去。
白夜行迅速把风德成的嘴攥紧,不让药液流出来,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点犹豫。
毛蛋子今天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他二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中,未曾见识过这样的操作,他好佩服这两个老头!
灌过药以后,他们就静静地坐着,也没有人给毛蛋子解开穴道,他也不能说话。
过了好大一会,风德成开始有了意识,他先是轻微地摇了摇脑袋。
他觉得嘴里的味道好奇怪,就眼闭着噗噗地往外吐气,像是要把那奇怪的味道吐出去。
无论他怎么吐,那味道就是在嘴里消散不掉,他就更加用力地吐,却听耳边传来一声:“哼!”
“谁?”他一声大喝,习惯性地想要去枕边拿自己的大刀,却觉得手臂软绵绵地根本抬不起来,眼皮也沉重得很。
就连自己以为的大喝,其实也就是声音在喉咙口滚了一下,根本就发不出来。
他气得络腮胡都要全部翘起来了,可是浑身不得劲,整个人软绵绵的。
他只能继续大声喝道:“哪个乌龟王八蛋要来害老子!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来,耍阴招算什么好汉!”
话刚说完,就感觉脸上被拍了一巴掌,他更是火冒三丈,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
“铁蛋!”
耳中传入两个字,他那个火就如同入了冰窟窿,“扑哧”熄灭了,不知怎么地就化成了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就这两个字,也不知怎地那么有力量,刚才还睁不开眼睛的风德成,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抬不起来的胳膊也有了力量。
他眨了眨眼睛,又闭上了:“唉,原来是做梦啊!”他低声地说着。
接着着,只见那眼睛又睁开,他还抬起手揉了揉,看到眼前真的出现两张似曾相识的脸。
风德成一下坐了起来:“见鬼了不成?梦见老了的牛蛋和狗蛋。算了,我还是继续做梦吧。”
说完,他直挺挺倒下,闭着眼想要接着刚才的梦。
白夜行抱着风德成的脑袋晃了晃:“铁蛋你什么意思?醒了就起来,怎么又倒下了呢?”
风德成这下完全清醒了,他再次猛然坐起,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两胡子头发都白了的老家伙。
呆愣了半天,他可怜兮兮地开了口:“牛蛋!狗蛋!”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他一下子就蹦下床抱着两个人不放,嘴里呜呜呜个不停。
他一个劲地说:“这些年你们去哪里了,我想死你们了!呜呜呜!”
这时候的风德成就是一个看到亲人的孩子,半生的委屈都在这个拥抱和哭声里。
那个在阵前一呼百应,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在战士们面前铁面无私的将军,此刻完全看不到一点影子。
很快,呜呜声停住,风德成望着眼前的两人问道:“牛蛋,狗蛋,你们来了,地蛋呢?我们四个小小顽皮蛋要在一起的啊!”
透过两个人的缝隙,他看到后面还有一个人,急忙扒拉开白夜行和燕随风,来到那人面前。
看到眼前的人并不认识,他眼神一变,很是严厉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