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众人口中的鬼魂肖晨曦,正在纳闷:“昨天晚上,两个哪个又出去买鸡啦?”
她很好奇,半夜三更,都是哪些人家在做生意。
“蛇有蛇路,鳖有鳖路,江湖广阔,他们自有门路,管不了。”有吃有喝就行,她安慰自己。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岁月静好,伴随的是老肖家的生无可恋。
有人撑腰、有人出头,在浑然不觉时,仇有人报,冤有人伸,他们还乐在其中。
眼瞅着年关将近,肖晨曦心痒痒,也想去凑凑热闹,采买些年货。
“苏里镇与我犯冲,去两次都倒霉,这次,我要去烟霞镇。”她询问过了,两个镇子差不多。
这段时日勤加锻炼,她身子骨愈发硬朗,多跑些路也不在话下。
况且,她还习了轻功,无人时能飞掠一程,倒也便捷。
近来因凤逸轩眼睛康复,魏叔外出愈发频繁,似有要务缠身,肖晨曦不再麻烦别人送。
腊月二十,天刚蒙蒙亮,肖晨曦早早起身,准备奔赴烟霞镇。
那地儿比苏里镇远一刻钟路程,稍有些折腾。
肖旭阳见姐姐起身,也一骨碌爬起来:“姐姐,我也要去。”
“小旭,今天我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等下次我路熟悉了,再带你去好不好?”肖晨曦哄着。
小少年就是不依:“我如今可是大孩子了,白爷爷说我武功不逊于你,有人欺负你,我也能帮忙。” “不会每次都会被欺负的,我这次换个地方,肯定没事。”
肖旭阳看硬的不行,马上可怜兮兮地说:“姐姐,我从来没有出去过,我也想长长见识,你就带着我好不好?”
这话说得,肖晨曦还怎么拒绝,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好动好玩的年纪,小家伙确实没有下过山。
“行,那到了地方,你要跟紧我,不要走丢了。”
“好嘞!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小家伙一蹦三尺高,小脸上都是兴奋之色。
出了小院,他们就运起轻功,到了有人的地方,两人才下来慢慢走路。
许是身子强健了,脚步走路不过半个时辰,便望见烟霞镇的轮廓。
她回首问肖旭阳:“累不累?”
小少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笑嘻嘻道:“不累。姐姐,这山下就是不一样哈?看,那里是不是一条河,好多水啊!”
“哇,这大路又平又直,一点不怕摔跤!”小家伙看什么都新鲜。
肖晨曦看到弟弟那好奇的样子,有点心疼:“以后还是要让他走出去,绝不能困于这个地方做井底之蛙。”
入了镇,肖旭阳的两只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小旭,这里人多你跟着姐姐,如果走散了就到这个地方来等我。”肖晨曦指着一个铺子,和肖旭阳说。
肖旭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是好奇:“姐姐放心,我跟着你。”
长这么大,他头一回下山,来到这陌生的一方天地,心中兴奋难抑。
肖晨曦如前两次一般,先沿街巡视一圈。
姐弟俩沿着热闹长街,从这头逛到那头,又折返来回,瞧了个遍。
这烟霞镇可比苏里镇大多了,也更热闹,肖晨曦心中暗喜,寻思着往后便来这儿采买。
寻了个面条摊,二人各要一碗面,狼吞虎咽吃罢,肖晨曦便准备开张做生意。
有了弟弟帮忙,诸事顺遂。
“小旭,你提着篮子,看姐姐我是怎么挣银子的。”说着,她挑几串手串戴上手腕,又双手各擎了一把。
准备工作做好,肖晨曦把手高举过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吆喝起来。
“各位爷爷奶奶、伯伯婶婶、叔叔姨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快往这儿瞧一瞧,看一看咯!”这一嗓子,中气十足。
周遭几人吓得一哆嗦,肖旭阳也瞪大双眼,仿若不认识自家姐姐一般:原来姐姐这般豪迈?
肖晨曦见众人目光纷纷投来,趁热打铁,继续喊道:“瞧瞧我手上这手串,精美绝伦呐!走过路过莫错过。”
她还来了一串顺口溜:
“买一串自个儿戴,心情美美的;买一串送爱人,感情浓浓地;
买一串给孩子,福气满满地;买一串敬长辈,孝心大大地!”
“好,说得好!”有人高声赞叹她的口才。
一番话,说得周围人啧啧称奇,交头接耳议论开来:“这是谁家小闺女,嘴皮子这般利索?”
此地虽说民风开放,女子能随意上街,可当街叫卖做生意的,却独她一份。
寻常姑娘家,哪怕帮衬家中生意,也多在店铺里头,鲜少抛头露面,这般大声吆喝的,更是闻所未闻。
不一会儿,便有几人围拢过来,对手串评头论足。
很快,就有人张口问价:“姑娘,这手串怎么卖?”
肖晨曦心中盘算,第一次在苏里镇,金佛子纯色手串卖一百文,无患子手串一百五十文。
那次的手串售卖一空,说明很得大家喜欢。这眼瞅着快过年了,这些手串又染了色,理应卖贵些,可加多少合适呢?
她这边正犹豫,殊不知,不远处茶楼二楼窗边,一人刚抿进口的茶水,“噗” 的一声,全喷在对面之人身上。
曲子才正悠闲地坐着,茶水喷来他惊得跳起,怒目而视:“王南归,你作死啊!喷我一身!”
王南归满脸尴尬,连连致歉:“对不住,对不住,来来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撩起袖子就要上手。
对方不耐烦地一挥手,将他袖子挡开。
小厮笛子机灵,忙掏出手帕,为主子擦拭。
葫芦也有眼力见儿,忙唤小二来换茶。
王南归摆手制止,转而邀请曲子才:“走,下楼瞧瞧去。”
曲子才一路骂骂咧咧,跟着王南归下楼。
二人行至肖晨曦近旁,王南归悄声问:“你瞧这姑娘手上物件,值几个钱?”
曲子才与王南归家一样,皆是商贾子弟,二人常厮混一处玩乐。
这几日,王南归恰好在烟霞镇周边办事,没成想又撞上肖晨曦:“老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我和小师妹是有缘的。”
曲子才虽平日里纨绔不羁,可家中经营首饰生意多年,耳濡目染,倒也有些眼力。
他扫了一眼,道:“这手串品相上佳,在城里,少说也得五两银子一串。若置于不同银楼,经一番包装,二三十两银子也不愁卖。”
眼瞅着肖晨曦就要开口报价,王南归急了,推了曲子才一把,催促道:“你去,黑的十两银子,其余七两一串,全买下来,算我欠你个人情。”
言罢,自个儿侧身闪到一旁。
曲子才不明就里,可兄弟相求,哪有不应的道理?
他拨开人群,挤到肖晨曦跟前。
肖晨曦斟酌再三,递出一串粉红色手串,狠狠心说“二百文” 。
然而,她三个字还没出口,身后伸出一只手,一把将手串抢了去:“这手串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