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炭翁的故事大家不陌生。古代可没有空调,除了饥荒,因为热死、冻死的人不在少数。小说中往往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人其实是很脆弱的。
穿越文里的主角,总能随手升火烧柴,在寒冬里暖洋洋地过冬,好像取暖是一件随手可得的小事。可古代柴薪极贵,尤其在城镇周边和中原平原等人口密集区,柴薪是紧俏物资。
以宋代东京汴梁为例,《东京梦华录》记载,入冬后,城中柴薪价格常翻倍上涨。普通家庭每日柴薪支出就可能在50至100文,遇到严冬或战乱,价格暴涨至常价的三到五倍。清代北京居民冬季日用柴薪在四五十斤,一般人家只能缩衣缩食,屋内冷得像冰窖。
普通人家取暖更多靠“炕火”或“火盆”,用的也是劣质草柴、秸秆、煤渣。稍微富裕些的,烧不起高档柴薪,只能偶尔用用劈柴或木炭取暖。
木炭、煤炭不是随手就有。“烧起上等木炭,暖得屋内如春”,这是只存在于富裕之家。古代木炭、煤炭价格高昂,供应有限。
明代《天工开物》记载,木炭需用良木烧炼,每一石木炭约耗木二石。木材本就稀缺,炭价居高不下。北京一担上好木炭,嘉靖年间要价一两银子以上。煤炭虽相对便宜,但采掘运输困难,且古人对煤烟污染知之甚少,居室煤炭取暖常导致中毒事故。清代京城每年冬天因煤烟中毒死亡的人不在少数。
小说主角动辄在北方“烧炕”,在南方“烧火盆”,可你知道建炕、烧火盆背后的现实成本吗?
北方炕需用砖石砌成,铺设烟道,初建费用高昂,非富户不能轻易安装。南方火盆需用铜、铁打造,或用陶制盆置炭取暖,每日炭耗极大,铜火盆一个往往需花数两银子购置。
而且火盆取暖局限性极强,稍不留神还会引发火灾。明清两代的火盆走火案件屡见于地方志中。
而冰窖更不是普通人家的玩意。夏天吃冰镇西瓜、冷饮果酒,动不动家里就有冰窖。可古代冰窖是朝廷和富户的奢侈配置。
唐宋时期,冰窖多为皇家、官府或大户人家所有,专供皇宫贵族、官僚士绅享用。宋代汴梁冰窖每年冬季采冰,需由官府统一调度,冰块分送权贵人家。民间私置冰窖,不仅成本高昂,还要承担官府查禁的风险。
建冰窖需用砖石深掘地窖,防水防热,投入巨大,非数百两银子不可成事。存冰、取冰还需专人看守、维护,耗费人工不小。
古代冰块靠冬季河湖取冰,取冰季节短、运输难度大。宋元时期,采冰需雇役大批人力,冰块从河湖运至冰窖,还要防止途中融化。
以明代南京为例,玄武湖取冰,雇役百人采冰装车,运至城中冰窖,运输费常高于冰价本身。沿途损耗极大,往往十块冰只余五六块完好入窖。
民间若无冰窖,只能夏天去市坊花高价买点碎冰块,消暑一时。清代北京城,夏季冰块价格常高至数十文一斤,平民百姓只能望冰兴叹。
那些写自制冷饮、冷柜、冰箱的作者太过于脱离实际,古人哪有这条件?
古代制冷主要靠冰镇,无冰即无冷饮。即便有冰,也多用于宴席、医用、权贵消暑。没有物理制冷技术,没有电力驱动设备,所谓“冷柜”不过是木箱里放冰块,融化极快。夏日午后,冰饮保冷最多一两时辰。
至于冷藏食品?那是奢望。南宋《梦粱录》记载,冰镇果品、酒水,仅富户、权贵夏日宴会用,寻常百姓难得一见。
取暖制冷不仅贵,还暗藏风险。取暖烧炭、煤,密室易致中毒。明清笔记多记火盆炭火中毒惨剧。制冷则有冰块污染、冰水食物中毒等隐患。清代档案记载,京城一权贵家宴因冰块污染致数人食物中毒。南宋市坊冰镇饮品因用污水冰块,闹出瘟疫流行。
不同地域,取暖制冷条件天差地别。北方木柴煤炭较多,但冬长物贵;南方取暖资源匮乏,冬日湿冷难耐。南宋时,临安冬天湿冷入骨,但百姓只能加衣御寒,火盆都用不起。
制冷则南方更吃紧,冰源稀少,冰价奇高。清代扬州冰块价比京师贵一倍以上,普通人连尝冰饮的机会都没有。
取暖制冷是古代阶层分野的重要体现。士大夫家冬有炭、夏有冰;平民百姓冬缩衣忍寒、夏汗流浃背。
明清时期,大户人家建有专用柴房、冰窖,雇佣专人伺候;普通百姓冬季火塘难置、夏日冰饮难求。冰块、木炭是权贵炫耀财富的物证,是社会等级秩序的缩影。
乾隆年间,京城某穷书生夏日中暑,求一碗冰水解渴。寻遍市坊,花光身上半月俸银,仅得小碗冰水。书生感叹道:“一碗冰水值半月辛苦,富贵人家一日能饮数碗,不知人间疾苦矣!”
这正是古代冰物的真实写照。冰块、炭火、火盆,不是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而是身份、财富、权力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