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风立刻僵住了,耳朵耷拉下来:“豹爪?”
“是抓伤。”知更翅告诉她,“血流得很厉害,你得马上把她接回来。”
捷风点点头,目光坚毅地环顾四周。“跟我们一起来。”她命令蓝爪。
“我去吧。”羽须叼起他的药草。
“不。”捷风摇摇头,“我们不能让你冒险受伤。”
“那我呢?”雪爪的眼里充满期待。
“一个学徒就够了。”捷风的眼神让雪爪无法争辩。她只好向后退去,低下了头。
“我会和羽须一起等候。”
“跟紧我。”捷风对蓝爪说道,紧接着便随知更翅冲入倾盆大雨中。蓝爪睁大眼睛,尽量跟在捷风身旁。当雨水遮蔽她的视线时,她就用胡须和皮毛去感受捷风的位置。脚下的草地很滑,风将她的尾巴吹起,抽打在后背上。
捷风没有发出警告便停了下来。蓝爪滑行着停在她旁边。她眨眨眼,看清了前面变得险峻的路。一条陡峭的斜坡向下通往一处黑莓屏障,这可比通往雷族营地的金雀花丛浓密得多,黑莓丛的另一边则地势平坦。现在,气味更加强烈,蓝爪很清楚,这一定就是风族营地了,它的中央空地是露天的。
然后,蓝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疯狂的战争场面,尖叫和呼喊在咆哮的风声中此起彼伏。鲜血泼溅在地面上,泛起红色的泥点儿,被雨水冲刷出泡沫。一块块皮毛带着血肉四处横飞,有的还被黑莓丛钩挂住了。蓝爪眯起眼,试图分辨出她的族猫来。
战场上,蝰蛇牙的唾液已被鲜血染红,他刚用后腿连踢带推打跑一只风族猫,又有两名武士挥舞着利爪,龇牙咧嘴地朝他袭来。蝰蛇牙迅速扭身,保护好自己的腹部,接着用健硕的肩膀撞开一名武士,但另一名风族武士还是抓住了他,并撕扯下一大块皮毛。蝰蛇牙号叫起来。空地的另一端,日落和麻雀毛正背靠黑莓丛,并肩战斗。四只风族猫疯狂地扑来,抓伤了雷族武士们的肌肉,还紧咬着他们的腿不放,直至周围的地面被血水染红。
当两只风族猫目露凶光,冲向斑尾时,她吓得尖叫起来。听到她的惊吼声,正与一名风族猫单挑的暴尾猛地转身,冲对手奋力挥出一掌,然后便拔腿去帮助他的族猫。暴尾用肩膀撞向一只猫,把他推到一旁,接着死死咬住另一只浑身湿透的虎斑猫。虎斑猫发出痛苦的嘶吼,让蓝爪心惊肉跳。看着暴尾眼中喷出的怒火和从他嘴里喷溅出的风族猫的鲜血,她提醒自己,暴尾只是作为一名英勇的武士在保护自己的族猫。
“来吧!”捷风尖锐的命令声使蓝爪从恐惧中惊醒。她跟在捷风身后滑下斜坡,钻过黑莓屏障。
刚跟着捷风冲入空地,蓝爪便觉得鼻子被刺扎出了血。她们奔向躺在地上的豹爪,这名学徒的腹部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黑色皮肤下露出鲜红的肉。捷风一口咬住豹爪的后颈,开始拖着她穿越空地,朝黑莓屏障的缺口处艰难前行。蓝爪试图帮忙,她用鼻子去拱豹爪,但被她踢开了。
“我能走!”豹爪喘着粗气,在地上扭动挣扎着。捷风帮助她站起来,但刚一松开豹爪的后颈,她又倒了下去,她的腿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无法站直。捷风再次叼住她,豹爪跌跌撞撞地朝空地边缘靠近。蓝爪跟在旁边,鼻子里充斥着鲜血、恐惧和撕裂的皮毛的气味。
“雷族带了幼崽来!”一名深棕色的风族武士紧盯着蓝爪大声喊道。
蓝爪停下脚步,冲这名武士咆哮:“我不是幼崽!”
风族武士朝她靠近,眼里闪着光芒:“那就来个格斗动作让我瞧瞧。”
恐惧袭遍蓝爪的全身,她没有学过任何格斗动作。她刚成为学徒才两天!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退却。
我生来就是一名武
士!
可是,当风族猫慢慢逼近并抽搐着胡须露出爪子时,蓝爪的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鹰心!”一个声音穿过空地。
蓝爪听出是石楠星的声音,她是风族族长,此刻正在空地中央战斗,她身上的毛竖立着,眼睛瞪得溜圆。她用狂暴的目光盯着那名深棕色武士。“退回来,照顾那些你应该照看的伤员!”她命令道。
鹰心冲蓝爪怒吼道:“看来你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得到你的第一道战斗疤痕。”他冷笑着转身离开。
“蓝爪!”捷风正在空地边缘狭窄的黑莓丛空隙间,奋力将豹爪向外拖。蓝爪赶紧过去帮忙,从后边推动豹爪,配合捷风将她带上斜坡,离开风族营地。
“鹰心是巫医还是武士?”等豹爪躺在坡顶上时,蓝爪喘着气问道。
“在星族召唤他担任巫医之前,他曾经是风族最凶悍的武士。”捷风已经停下脚步,缓了口气。她让豹爪自己休息一下,然后又凑上去嗅嗅她的伤口,如释重负地说:“只是被撕裂了皮毛。”
羽须已经越过草地朝她们跑来,他的毛被雨淋得十分光滑。雪爪紧跟在他身后。羽须把药草捆放下,打开叶片包裹,用牙齿挑出一团蜘蛛网,然后小心翼翼地用脚掌将它敷在豹爪的伤口上。
蓝爪回头望着气氛依然狂暴的战场。在坡顶上,她能看到整个空地。暴尾和斑尾正并肩作战,小耳和知更翅也联合起来,相互配合着把握好机会出击。难道风族猫都那么凶猛,以至于雷族武士们无法独自面对他们吗?
月花在哪儿?
蓝爪心里一颤,她压根儿没有看到自己的母亲。
“鹰心!”一个风族猫的声音从空地一角传来,“你的巢穴里有雷族猫!”
雪爪抻长脖子,想把黑莓屏障那边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他们冲进了存放医疗补给的巢穴!”她得意扬扬地说。
“保持安静,按住这个!”羽须命令道。他让雪爪用一只白色前掌压住蜘蛛网的一端。
姐姐帮忙包扎豹爪的伤口时,蓝爪则紧盯着空地,她觉得身上的毛湿冷而刺痛。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鹰心已经放下他正在治疗的风族虎斑猫,一头奔向黑莓丛间一处地面凹陷下去的通道。
那里一定是巫医巢穴。
两名风族武士也冲了进去,尾巴一晃便消失了。鹰心扑到入口处时停了下来,伏下身子,眯起眼睛,尾巴来回抽动着。
羽须终于用蜘蛛网包扎好了豹爪的伤口。“帮我带他回到岩石那里。”他对雪爪说,“那里能遮点儿风雨,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送她回营地。”
雪爪轻轻地帮着豹爪站起来,从空地边缘缓缓离开。可蓝爪却无法动弹。她盯着鹰心,紧张得喉头发紧。
巫医巢穴里传出一声尖叫,石皮冲了出来,鲜血从他肩头的一道伤口里喷涌而出,一名风族武士正在猛抓他的尾巴。接着,月花也在另一名风族武士的追赶下冲出来,她银灰色的皮毛上沾满了撕碎的药草片。
蓝爪顿时惊呆了。
当月花窜出巢穴时,鹰心猛扑向她,用强有力的前掌抓住了她,接着将她像猎物一样抛过空地。月花跌跌撞撞地挣扎着站起来,蓝爪看清了母亲脸上的惊恐。可她的速度不够快。鹰心再度扑来,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和爪子。
不要啊!住手!
暴尾在哪里?蓝爪发疯似的四处张望,她的头从一边扭向另一边。暴尾会像拯救斑尾那样来救月花吗?可这名蓝灰毛武士依然在那只更年轻的母猫身旁,击退一名又一名风族武士。
月花只能靠她自己了。
蓝爪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母亲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鹰心的控制,她猛地朝他的口鼻击上一掌,但那名巫医甚至没有摇晃一下。相反,他再次扑上前,一口咬住月花的喉咙,将她甩过洒满血渍的空地。
“不——!”蓝爪哀号起来。她跃然向前,准备冲下斜坡,但却被捷风咬住尾巴,拖了回来。
“不要到下边去!”捷风咬着牙警告道。
“可月花受伤了!”蓝爪盯着躺在潮湿地面上一动不动的母亲。雨水在冲刷她的皮毛。
“她只是昏过去了。”捷风说,“她很快就会起来的。”
“没时间了!”
空地上,鹰心正龇牙咧嘴地朝月花走去。
“我们必须帮助她!”蓝爪痛苦得无法呼吸,她试图挣脱捷风的控制。
忽然,松星的喊声响彻喧嚣的战场。
“雷族猫!撤退!”
感谢星族!
鹰心停下步子,蓝爪长舒了一口气。战场上的其他武士也不再战斗,而是一屁股坐下来,盯着雷族族长。寂静如黑夜笼罩着营地,只有那倾泻的暴雨和呼啸的狂风依然在旷野上肆虐。
石楠星抖落沾在胡须上的雨滴,缓缓地走向松星。雷族族长的耳朵已经被撕裂,血水弄脏了他红棕色的皮毛。他用空洞的眼神迎上石楠星愤怒的目光。当她开口时,他似乎退缩了一下。
“这种袭击不公平。”石楠星啐道,“星族永远不会让你们胜利。”
松星无言以对。
“带着你的伤员离开吧。”石楠星的咆哮声中充满了讥讽。 松星眨眨眼,低下了头。 雷族武士们耷拉着尾巴,垂头丧气地朝营地入口走去。知更翅只能一瘸一拐地前进,看样子伤得很厉害。日落紧靠在她旁边帮助她行走,而他自己的脸颊也在流血。小耳挣扎着站起来,肚子鼓得很大,穿过空地时摇摇晃晃,幸好麻雀毛赶紧迎上去扶住了他。石皮舔了舔肩膀上的一道伤口,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向入口。蝰蛇牙目露凶光,从风族武士们面前经过时,没有理会他们的嘶吼。暴尾和斑尾走在一起,他让斑尾斜靠在自己宽阔的肩头上,一滴滴血水从她的眼角流淌下来。 蓝爪望着母亲,等待她站起来。 “我必须去帮助月花。”她挣脱了捷风。恐惧在她胸中升腾,她不会再让谁碰自己的母亲!蓝爪冲下斜坡,从风族猫群中挤过去。脚掌在浸满鲜血的泥泞道路上踩踏时,她尽可能表现得勇敢一些。 “蓝爪!等等!”捷风已经追上来,话语中流露出恳求之意。蓝爪在母亲身旁急停下来。 月花的眼睛半睁着。 感谢星族! “月花!月花!”蓝爪用鼻子轻推母亲,等待她瘫软的身子有所回应,但月花却向后翻倒下去。 蓝爪绝望地盯着母亲的双眼。“是我啊,蓝爪!”她希望从母亲眼中看到熟悉的神采,但月花的眼神却暗淡无光,反射着天空中飘浮的云朵。 “蓝爪。”松星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抬头望着他。 “月花为什么起不来了?”蓝爪哀号着。 松星摇了摇头:“她死了,蓝爪。” “不可能!”蓝爪回身对着母亲,用脚掌压住她的腹部,不停地摇晃,“她不可能死的。我们是可以战斗的武士,不是泼皮猫或独行猫。武士绝不会毫无理由地互相杀戮!” 鹰心在咆哮。蓝爪抬起头,看到那名风族巫医正蜷伏在一尾距离之外。 “她在摧毁我们的医疗补给。”他怒斥道,“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是星族告诉我们必须这样做的!”蓝爪绝望地盯着松星,“我们别无选择。”她寻求着松星的回应,“是星族告诉我们的,对吗?鹅羽是这样说的。” 鹰心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你们为了鹅羽的话,就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一甩尾巴,转身大步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蓝爪低声说道。难道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吗?月花不可能死的,她再次用口鼻轻推她。“快醒醒啊!”她乞求道,“这完全是个错误,你不需要死的。” 捷风轻轻推了推蓝爪的脊背,松星走上前,咬住月花的后颈,无言地拖着死去的族猫穿过泥泞的空地。蓝爪甩开捷风,跑向一边,将口鼻埋在母亲湿漉漉的皮毛中。那气味还是月花的气味,依然有着育婴室和温柔的气息。 醒过来吧!你要带我们到树 林里去收集苔藓,铺我们的窝!你答应过的! “月花?”当他们出现在黑莓屏障外时,雪爪紧张的声音从斜坡顶上传了下来。白毛学徒半跑半滑地冲下斜坡,开始舔月花的毛发。 “她伤得很重吗?”她急促地问,“羽须正在照看小耳,要我去叫他吗?” 蓝爪目光呆滞地望着姐姐,喃喃说道:“她死了。” “不!”雪爪四肢一软,声音由哀号变为呜咽。松星依然带着月花,步伐沉重地向斜坡上跋涉。蓝爪俯下身来,将鼻子埋进姐姐的白毛中。 “她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雪爪悲叹道。 “没事的。”蓝爪违心地说道。她积攒起身上的全部力量,说:“现在由我来照顾你。” 雪爪生气地瞥了她一眼:“我不需要被照顾,我需要的是月花!”她一跃而起,跟在松星后边朝斜坡上冲去。 蓝爪看着她离开。 但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蓝爪瞥见暴尾的身影消失在坡顶。他知道月花死了吗?她呆呆地等在那里,以为心里会更加疼痛,但除了麻木,她已经没有其他的感觉。她会照顾好雪爪,照顾好她的族群。她已下定决心,不会再像这样失去任何一只自己关心的猫。蓝爪站起来,跟着族猫上了斜坡,一颗阴郁的心在胸膛里沉重地跳动着。 等到他们穿过旷野,来到四棵树的边界处时,雨渐渐小了。疲惫的族猫们从四棵巨大的橡树下经过时,风力减弱,树枝全都静止不动了。这寂静是星族送来的吗?是对这次袭击的反对吗?还是他们对月花的悼念?蓝爪仰头望着粗壮的树枝和湿漉漉的黑色树皮。忽然,她觉得孤独犹如一根芒刺扎进她的心里。她拱起肩膀,跟着族猫们朝家的方向走去。 豹爪一瘸一拐地走着,但蜘蛛网已经替她止了血。斑尾依然靠着暴尾,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蝰蛇牙和捷风帮助松星一起运送月花的尸体。羽须走在小耳旁边,随时留意着这名左摇右晃的武士。雪爪跟在最后边,尾巴拖在地上,沾满了泥土。 蓝爪不知道是否应该追上她,她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可以让她们俩感觉稍微好受一些。石皮停下来回头张望,与蓝爪目光相交时,眼里充满了同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等着她跟上来,然后和她并肩同行。他靠近蓝爪,让她感受他的温暖,但并没有让他们的皮毛相擦。石皮肩膀上的伤口仍在流血。 他一定伤得 很重。 “羽须看过你的伤口了吗?”蓝爪问道。她很惊讶自己的语气竟然这样镇定。 “等回到营地也不迟。” 进入森林的庇护后,他们再度陷入沉寂。大家沿着小径朝营地走去。 等蓝爪进入空地时,风飞和绒毛正围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族猫们,他们浑身的毛都警觉地竖立着。纹尾从育婴室里跑出来,担忧地迎接小耳,嗅着他的皮毛查看伤情。 鹅羽打着哈欠从巫医巢穴里走出来。“怎么样?”当他看到松星把月花安置在他面前时,他吃惊地瞪大眼睛,连连后退。 “我不知道她在临死前是否成功摧毁了风族的补给。”他咆哮道。 鹅羽张着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你杀了她!”捷风的尖叫声吓了蓝爪一跳。这只母猫立即向鹅羽扑去,蓝爪不由得连连退缩。捷风将鹅羽扑倒在地,冲着他嘶吼起来:“这次,你的一条荒谬的征兆害死了一只族猫!” “快停下来!”松星喊道。 可捷风已经抬起脚掌,伸出爪子。 蝰蛇牙和褐斑疾驰过来,将捷风从惊呆了的巫医身上拖开。他们拉住她的后背,鹅羽这才爬起来,抖抖被弄乱的毛。 云雀鸣、咕哝脚和野草须从倒在地上的大树错乱的枝条间钻了出来。 “你们输了?”云雀鸣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松星点点头:“我们不得不撤退,月花死了。” 这时,育婴室外传来一阵恸哭。罂粟曙奔向月花的尸体,伏在她身上,把鼻子浸在她的皮毛里。 “出什么事了?”小蓟、小甜和小玫蹦跳着跟上来。当看到母亲悲痛地倒在月花那毫无生气的尸体上时,三只小猫都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 小甜将圆溜溜的大眼睛转向蓝爪。“她真的死了吗?”她小声问道。 蓝爪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她看看雪爪,姐姐此时正盯着地面。 石皮走上前,怒视着鹅羽:“我们根本就不该发动这场战争!” “可我只是解释来自星族的征兆而已。”鹅羽冷静地替自己辩解。 “或许你应该学着解释天气,而不是猎物。”知更翅从松星后边走上前,站到石皮身旁,“星族会保佑这种暴风雨天气下的战斗吗?” 日落眯起眼,把目光投向蝰蛇牙和暴尾:“也许鹅羽更渴望满足他的族猫们的愿望,而不是星族的愿望。” 松星挤到前边。“够了!”他咆哮着,“不能因为我们的失败就指责鹅羽。武士守则里提到过:为了族群的利益,每一名武士都应冒着生命危险去战斗。伤痛需要的是治疗,争吵毫无益处!” 羽须赶紧走上前。“我去拿更多的药草来。”他随即消失在香薇通道中。鹅羽迅速地跟了过去。 “你可以向你的族猫隐瞒真相。”捷风低声说,“但星族会审判你的。” 蓝爪觉得脚在颤抖,愤怒像腐肉的恶臭般悬浮在空中。尽管松星做了解释,但蓝爪还是无法摆脱对鹅羽的怀疑。受伤的猫一瘸一拐地走向巫医空地,纹尾和罂粟曙在育婴室旁收集薄荷,在武士巢穴旁拔迷迭香。看着两位猫后开始用药草摩擦母亲的尸体,蓝爪感到寒意刺骨。云雀鸣和野草须立刻上前帮忙。他们把月花的脚掌叠入她的身体下,并舔净她的皮毛。 “你要守夜吗?”纹尾温柔的声音将蓝爪从悲痛的恍惚状态中唤醒。 猫后和长老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工作。月花的尸体躺在空地中央,她的皮毛看上去那么光滑,神态那么平和,仿佛只是在睡觉。此刻,乌云已经散去,太阳照在树顶上,将它们染成粉红色。月花的皮毛闪耀着银光,强烈的悲痛让蓝爪几乎窒息。她记起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就为母亲的美丽而震惊不已。她多么希望现在能回到窝里,凝听月花平缓的呼吸,等候她醒过来啊。 “你要守夜吗?”纹尾重复道。 愤怒在蓝爪的胸中爆发:“你们为什么非要把她弄得像在睡觉一样?她已经死了!”她望向姐姐,可雪爪的眼神异常空洞,满是哀伤。 日落从高岩的影子里走过来,将尾巴搭在蓝爪的肩上:“没有谁想要假装月花依然和我们在一起。现在,她正和我们的祖先一起在星族领地上漫步。但她仍在密切地关注你,和过去一样。她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蓝爪。” 蓝爪从他身旁避开:“她已经离开我了。我不希望她去星族,我希望她留在这里,好让我看着她,和她说话。” 日落目光坚定地望着她:“你会在梦中见到她的,我向你保证。” 哀伤涌上喉咙,蓝爪几乎无法呼吸,她在月花的尸体旁蜷伏下来。雪爪也过来了,跟她紧紧挨在一起。她俩都将鼻子埋在母亲的毛发里,薄荷和迷迭香的气息掩盖了她熟悉的气味,蓝爪感到心里的疼痛更加剧烈。随着族猫们一只接一只地围聚过来,影子在她身边不断延伸。蓝爪感受到了他们的体温,这让她对身旁月花尸体的寒冷感受得更加真切。 她把口鼻重重地抵在母亲变硬的腹部上,希望能从她的皮毛里寻找到一丝残留的温度。可月花已经和大地一样冰冷。 你说过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的,你为什么非要去往星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