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外围,已然化作一片修罗场。北凉王府的精锐护卫,与那些悍不畏死的北莽密探,绞杀在一处。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金属的尖锐摩擦,都伴随着血花的飞溅与凄厉的惨嚎。
那些北莽密探,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身手诡谲,出手狠辣。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早有准备、且占据了地利人和的北凉王府甲士。这些甲士,常年沐浴在北凉的铁血风沙之中,意志坚如钢铁,配合默契无间,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结成一个个小型战阵,死死地将北莽密探的攻势挡在核心区域之外。
“噗嗤!”
一名身形矮壮的北莽密探,刚刚用一柄短刃划开一名王府护卫的胳膊,尚未来得及得意,斜刺里便有两杆长枪如毒龙出洞,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与小腹,颓然倒下。
类似的场景,在战场各处不断上演。北莽密探虽然拼死反扑,但在王府护卫潮水般的攻势面前,很快便显露出颓势,伤亡数字急剧攀升。他们的数量本就不占优,此刻更是被分割包围,如同陷入泥潭的困兽,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撕开有效的缺口。
“头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一名浑身浴血的密探,踉跄着退到一名看似头目的黑衣人身边,声音嘶哑地喊道。
那名密探头目,正是先前在地穴中发号施令的几人之一,此刻他左臂已然中了一刀,深可见骨,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依旧凶狠如狼。他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的同伴,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知道大势已去。
“妈的!跟他们拼了!”他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引爆‘血煞雷’!”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圆球,上面布满了诡异的纹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这“血煞雷”乃是北莽秘制的凶器,一旦引爆,方圆数丈之内,人畜皆亡,歹毒无比!
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与周围的王府护卫同归于尽的刹那——
“咻!”
一道迅疾如电的乌光,从不远处一座临时搭建的了望高台上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击中了他持着“血煞雷”的手腕!
“啊!”
密探头目惨叫一声,手腕剧痛,那枚“血煞雷”脱手飞出。几乎在同时,一道身影如苍鹰搏兔般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身法快得匪夷所思,在“血煞雷”落地之前,凌空一脚将其踢向远处的无人空地!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赤红色的烟雾伴随着刺鼻的焦臭味弥漫开来,那片空地的青石板都被炸得粉碎,地面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若是这一下在人群中爆开,后果不堪设想!
出手之人,正是李义山身边一名不起眼的青衣扈从,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却展现出惊人的实力与反应。他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形一晃,便又退回了李义山身后。
随着战事的持续与激烈,祭天台核心区域虽然依旧稳固,但外围那剧烈的气机冲突,以及不断产生的死伤,使得原本凝聚在祭天台上方的“敬天福运”逸散得更加厉害。那些淡金色的光点,纷纷脱离主光晕,飘飘扬扬,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其中一部分,更是被战场上弥漫的血煞之气所污染、冲散。
混乱之中,陈凡的身影灵活地避开厮杀的人群与横飞的流矢。他早已将那枚“沾染祭祀之力的护身玉佩”稳稳地抄在手中,触手温润,一股淡淡的清凉之意从玉佩上传来,让他在这血腥混乱的环境中,头脑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
【滴!成功截胡丙级机缘:‘沾染祭祀之力的护身玉佩’!获得天命点:50点。】
【滴!检测到逸散的‘北凉敬天福运’,品级:微量。是否进行截胡?】
“截胡!”陈凡心中默念。
随着他意念一动,那些飘散向他这个方向的、原本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福运光点,纷纷加速向他汇聚而来,融入他的体内。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泉,在他四肢百骸间流淌。虽然微弱,但陈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更加凝聚,头脑也变得更加清明,连带着体内那原本略显滞涩的内息运转,似乎都顺畅了几分。困扰他许久的一个修炼小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好东西!”陈凡心中一喜。这“敬天福运”,果然名不虚传,即便只是逸散的微量,效果也如此显着。他将那枚入手温润的玉佩摩挲片刻,能清晰感受到其上传来的静心凝神、趋吉避凶的细微波动,满意地将其收入了系统储物空间。
……
就在陈凡大发“战争财”的时候,王府那偏僻院落门口。
徐凤年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焦躁与好奇,趁着剑九黄注意力被远处厮杀声吸引的片刻,竟是悄悄地挪动了脚步,避开老黄的视线,溜到了院墙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豁口,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远处祭天台方向的景象。
他实力低微,目力远不及武道高手,只能看到一片混乱。但就在某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在那些混乱的人群和烟尘之中,有星星点点的、极其微弱的金色光点在飘荡。
“那是什么?”徐凤年心中一动,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他本能地感觉到,那些光点似乎是什么好东西。
他下意识地想靠近一些,想去抓住那些光点。然而,前方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偶尔还有流矢呼啸而过,更有溃散的兵丁和受惊的民众朝着他这个方向奔逃,场面危险至极。
他只是一个丹田如漏勺的“废柴”,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敢闯入那样的险境?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金色光点,有的飘向远方,消失不见;有的则似乎被混乱中奔跑的某些人影无意中触碰到,然后融入了那些人的身体,再无踪迹。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那股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最终,徐凤年颓然地退回了院门口,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了几分,眼神中的黯淡与沮丧,几乎要满溢出来。
剑九黄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