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阻碍肯定是有的。毕竟这个岗位竞争者很多。比如李丽芬与张师长的女儿张双喜。]
小七的声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淡泊。
林晚棠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脚步却没停。
头疼,像是有根小针在扎。
[避免不了呗?]她在心里反问,带着一丝烦躁。
[宿主,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小七的声音懒洋洋的。
林晚棠瞬间明白了它的潜台词,心往下沉了沉:[你是要说,我就算去了,也不会成,对吧?]
[没错,宿主。结果不会出乎意料之外哦。]
小七的回答轻飘飘的,却像块石头砸在她心上。
林晚棠抿紧了唇,眼神却锐利起来。
她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帆布包的带子勒在肩上。
[那我也要去试一试。]她的心音带着一股倔强,[我若不去,他们还当我是孬种呢!]
[宿主自便哦,反正不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关机喽。]小七的声音彻底沉寂下去。
林晚棠走得很快,清晨的风掠过耳边。
她不想迟到,更不想让那些人看轻了她去不成。
刚拐过一排家属楼,一阵压抑又委屈的哭声就钻进了耳朵。
林晚棠下意识望去,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路边树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再仔细一看,竟是李玲玉的儿子——张小宝!
这才多久没见?孩子瘦得厉害,小脸蜡黄,颧骨都微微凸了出来,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空荡荡的。
旁边站着个穿着土布衣裳、脸色黝黑的中年妇女,正一脸不耐烦地数落着。
“……哭!就知道哭!跟你那妈一模一样,天生的丧门星!”妇女的声音又急又怒,带着浓重的乡音,“带你回乡下是为你好!你以为杵在这儿,你那个蹲大牢的死鬼妈就能放出来?做梦!”
张小宝哭得更凶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断断续续:“呜……不要……不要这样说……我妈……我要等我妈回来……”
“等你妈?呸!”妇女气得跺脚,“我儿子都因为她连累,官帽都丢了!现在要回老家种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喝西北风?等着饿死?”
林晚棠听明白了,这应该是张小宝的奶奶,李玲玉的前婆婆。她看着张小宝那可怜样,心里揪了一下。
本想绕开,可孩子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让她挪不动步子。
她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走到张小宝面前,又像是想起什么,迅速从帆布包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那是她准备应急用的。
“小宝,”林晚棠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把钱塞进孩子冰凉的小手里,“别哭了,先听奶奶话,回家去。在大院里这么哭闹,对你爸爸影响不好,知道吗?”
张小宝认出了林晚棠。以前这个漂亮的婶子偷偷给过他甜甜的巧克力、香喷喷的奶糖,甚至还有油纸包着的肉。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抓住林晚棠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婶子!婶子!你救救我妈妈好不好?她……她就是犯了错,她知道错了,她一定会改的!你帮帮她……求求你……”
孩子哀求的声音像钝刀子割在林晚棠心上。她能做什么呢?李玲玉犯的是原则性错误,她自身难保,又哪来的能力去捞人?
看着孩子充满希冀又绝望的眼神,林晚棠喉咙发紧,只能硬着心肠,轻轻掰开他攥紧的小手,把钱按得更实了些:“听话,快些跟着奶奶回去。”
说完,不敢再看张小宝的脸,起身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孩子那压抑的哭声和绝望的哀求,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在林晚棠心头,勒得她喘不过气。她
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然而,没走出多远,张小宝惊恐的喊叫再次刺破空气:“这是婶子给我的钱,你不能抢!”
林晚棠猛地刹住脚步,胸口一股无名火腾地烧起。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折返回去。
“住手!”林晚棠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挡在了张小宝身前,直视着那正要从孩子手里夺钱的妇女,“大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孩子的钱,你也拿!”
那中年妇女被抓个正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梗着脖子,声音尖利起来:“你懂什么!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身上揣这么多钱,丢了怎么办?我是他亲奶奶,替他保管是天经地义!”
林晚棠眉头紧锁,看着张小宝吓得发抖的样子,语气更冷了几分:“小宝已经十一岁了,几块钱自己保管绰绰有余。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吃点好的补补,钱就该用在他身上!”
“呸!少在这儿充好人!”妇女显然是个泼辣不讲理的,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晚棠脸上,“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滚开!”
林晚棠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跟这种人讲道理纯粹是浪费口舌。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那刻薄的妇人,而是飞快地俯身,压低声音对张小宝急促道:“小宝,听婶子的,现在!往我家跑!别让你奶奶追上!我待会儿就回来,知道我家在哪儿吧?”
张小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用力点了点头。
“跑!”林晚棠低喝一声。
张小宝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转身,撒开腿就往家属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妇女气急败坏地叫骂着,拔腿就追。
可她到底年纪大了,腿脚远不如孩子利索,很快就被甩开了一段距离。
林晚棠不再停留,冷着脸,转身就朝学校的方向快步走去。
心头那股憋闷感却挥之不去。
刚到附属小学门口,冤家路窄。李丽芬也带着她的女儿张双喜,正从另一条路走过来。
张双喜看到林晚棠,还算有涵养地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身边的李丽芬却像只炸了毛的斗鸡,那双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晚棠,立刻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哟,这不是咱们大院鼎鼎大名的林大小姐吗?还好意思来面试啊?一个动手打人的泼妇,也能教书育人?我要是你啊,臊得门都不敢出!”
尖锐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林晚棠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不想在学校门口,在这种地方跟李丽芬起无谓的争执反正今天也得不到这个岗位,何必又吵架丢人现眼呢?她心里划过这个带着点疲惫和自嘲的念头。
林晚棠抿紧唇,目不斜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走得更快了些,径直从李丽芬母女身边掠过,仿佛她们只是空气。
“喂!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李丽芬见她不理,更是气恼,还想追着嚷嚷。
“妈!”张双喜赶紧拉住母亲的胳膊,脸上带着点尴尬和无奈,压低声音提醒道,“这是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的,您少说两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