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煦推门进去,林政澈还是端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而沈秋溟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翻看资料。
“给我看看。”陆风煦坐到沈秋溟身边把他看完的资料先接了过来。
“等一下。”沈秋溟按住资料把手机递过去“你先看这个。”
手机上一个q板的小人物蹲在角落气鼓鼓的在生闷气,小人物的形象酷似陆风煦。然后画面当中出现了一个球。是的,一个球。白嫩白嫩的,然后小球突然伸出了一面白色的小旗子,球上面出现了一行字。
“对不起,下次不敢了,陆警官。”陆风煦跟着字念了出来,然后笑了。画面当中的小陆风煦看见小旗子后就跑过来拉住了小球,小球伸出了一个尖尖手和小陆风煦牵在一起,然后一起开开心心的跑开了。
“挺有创意啊,沈老师。看在你这么有诚意道歉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陆风煦单手撑着脸笑着看向沈秋溟。
“感谢陆警官的宽宏大量。你看看吧。”沈秋溟点点头,把手上的资料推了过去,然后顺手把陆风煦看着自己的脸也推了回去。
陆风煦低头看着资料,表情越看越严肃。他很快就看完了,然后把资料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起身把记录仪视角推向林政澈坐回椅子上,从口袋拿出一根烟点上。
“呼~”陆风煦深吸了一口,把头抬起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秋溟轻微的皱了皱眉头,只是一瞬间,但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林教授,又见面了。”陆风煦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你们好,陆警官,沈警官。”林政澈轻微点头,还是那温文儒雅的动作。
“林教授不好奇我们又把你叫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陆风煦手撑着下巴,嘴里叼着烟。
林政澈摇摇头“陆警官,我下午还有一个学术讨论,等会还要监考。监考可以找人替代,学术讨论可能就不行了。所以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请你们尽快。”
陆风煦起身把手上的资料放在林政澈的面前“不用担心,我们会尽快。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学术讨论的问题了,我们可以先讨论讨论。”
林政澈看了在对面的沈秋溟一眼,低头看起了资料。然后表情渐渐低沉了下去,突然笑道“警官,你不会相信这种东西是真的吧?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网图,就想用来给我判莫须有的罪名吗?”
“网图吗?你大可以猜猜,我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沈秋溟说道
“我又不是先知,我怎么会知道。判人罪是要讲证据的。”林政澈直接把资料扔到地上向后靠去,双手交叉放于面前。
沈秋溟模仿林政澈也将双手交叉放于自己的面前“你知道这个动作叫什么吗?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在心理学上这个叫潜意识的求助。”沈秋溟将手举起摇一摇“双手合十,放在自己的面前,祈求别人的拯救,给予自己安全感。身体往后靠,是想离眼前的这堆资料远一点吧?”
陆风煦将地上的资料捡起来,坐回了沈秋溟的身旁“还准备继续狡辩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要见律师。”林政澈直接闭上眼睛拒绝回答。
“好啊,我们已经通知林风了。他应该已经到了,要叫他进来吗?应该没有什么律师能比自己的亲儿子靠谱吧?”沈秋溟看着林政澈笑道。
林政澈睁开眼睛眯了眯,然后又笑了“证据呢?有什么能证明这堆资料是真的?有谁能证明是我杀了小艳?又有谁…”说到这里林政澈向前倾身“看见我杀了她?”
“我们已经见过刘文了。”陆风煦淡淡的说,然后把手上的烟掐灭了。
林政澈的身体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恢复原样“所以呢?她竟然没死?消失这么多年还能活到现在?”
“还垂死挣扎呢?”
林政澈耸耸肩“警官,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人回来,然后指控我杀了我深爱的妻子。这听上去不是很荒谬吗?”
“那如果我说,这些资料是刘文给我们的。而她,是从林风那里拿到这些的呢?”沈秋溟说道。他的语速很慢,但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直接敲在林政澈伪装的保护壳上,将他的伪装敲的稀碎。
“什么?”林政澈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狂笑起来,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像被关了十多年的野兽终于被放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我就说呢!你们怎么会突然去查一个不知生死的消失人。原来是那个小崽子说的。”
沈秋溟眼神淡淡的看着林政澈,等他冷静下来“所以,还准备继续编下去吗?”
林政澈靠在椅子上,浑身放松。他直接伸手把自己穿着得体的衣服扣子扯开了几个,有一两个纽扣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被拽掉下来。
“编?谁说我编了?我爱她啊~我那么爱她~她想要什么我没有满足她,她凭什么离开我?她凭什么!”林政澈说着甚至激动“啪”的把手拍在面前的小桌子上。
“爱?爱你就要杀了她?!你不是说过如果她想离开你会放她走!这就是你说的爱?!”陆风煦质问道
林政澈深吸了一口气,笑了“是啊~我爱她啊警官。我不能没有她,我辛苦了这么久才得到她,她是我养大的,理所应当就应该属于我。结果她竟然回来告诉我,她要离开我?她要带着小风一起离开我?!”
沈秋溟轻轻拍了拍陆风煦的肩膀,然后从他手里接过记录本还有笔“直接说吧,你怎么杀的她。”
“杀了她?不,不可以这样说。我只是让她待在她应该在的地方,待在我的身边……”林政澈低下头去,一瞬间仿佛泄气的皮球一样,瘫了。
我爱她,我比任何人都爱她。她来到我的身边的时候小小的。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孩,她不应该是那样奄奄一息的模样,我要救她。
事情和我描绘的故事一样,她生病了,人贩子不要她了,我收留了她。那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我救了她。
她在我的身边一天天长大,以我妹妹的身份,那时我刚来偏远地区,无依无靠严重的水土不服加上不善于社交表达,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
我看着他们拐卖儿童,贩卖人口,打骂妻儿,我去过警局,可是他们并没有听我说的,只是给了我一条中华,然后让我回家。
“中华。哈哈哈哈,当年可是硬通货啊。”林政澈说到这里笑了笑才继续说下去
我回到家,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他们,那种仿佛深陷泥潭的窒息感,我喘不上气。我只能每天回家看看被我解救下来的小艳,她一天天康复,这是我唯一的心理慰藉了。
后来我开始麻木了,曾经看见他们打骂妻儿我会上去辩解几句,保护一下。但是被打骂的妻儿换来的是更重的毒打,他们甚至会怪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说话,害他们被打的更惨。
这种事情发生多了,我就渐渐变成了,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