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眉峰微不可察地蹙起。
“人受伤了么？”
龙降一愣，“还不清楚？”
沈琮淡淡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飞身就走。
一向从容的步调，罕见多了几分急迫。
龙降唇线绷紧。
师尊这是在怪他不上心么？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沈琮速度极快，几息后，已经到了假山旁。
他视线在林小鹿身上流转一圈，紧绷的面色松缓下来。
小姑娘虽样子狼狈，却没受什么伤。
反而被她压在身下的齐耀，眼眶青紫，嘴角裂开渗血，惨烈极了。
林小鹿像是炸毛的狼崽子，无论几个人拉扯，都只盯着齐耀一个人打。
身后，林乐柠拎着手臂粗的木棍，武得虎虎生风，显然学过一些招式。
七八个半大少年，被两个瘦小的姑娘，打得惨叫连连。
龙降赶到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他瞳孔缩紧，“师尊，不出手制止么？”
大长老四百多岁才偶得这一根独苗，爱若珍宝。
他若是看到自家金疙瘩如此凄惨，怕是不会罢休。
沈琮微垂着眼睑，冷淡如风，似是什么事情都未看进眼中。
“修仙者当自立自强，怎可依赖旁人施救。”
龙降动作一顿，收回准备施救的手。
被压在地上的齐耀，侧首时，刚好看到龙降收回手臂的动作。
他气得眼眶都红了。
“龙降……”
用神器诱惑他来，丝毫不透露林小鹿有神力的事实，如今又袖手旁观，看他挨揍。
这一桩桩，一件件，说龙降不是故意为之，齐耀闭着眼睛都不信。
龙降自然注意到他的神情。
心中简直有苦难言。
只能默默祈祷，齐耀的人争气一些，快些制服两个小姑娘。
不知是他的祈求奏效，还是林小鹿她们体力有限，多番打斗下，两个女孩子渐渐落入下风。
“哎呦！”
林小鹿额角被打中，立马青肿起来。
龙降紧绷的肩膀放松。
刚才还淡定自若的沈琮，兀得掀起眼帘。
冷冽的声音，似是松枝上抖落的积雪，松散落下。
“手腕压低，腰部发力。”
林小鹿顿时转换动作，本要爬起身的齐耀，再次被她按住。
沈琮满意的扬眉。
见有人从侧面干扰，眉眼微动，声音清朗。
“借势泄力，以己之坚硬，攻敌之薄弱。以强歼弱，方可取胜。”
清冷的声音，清楚传入林小鹿耳中，她眼珠子一转，一个弹跳，坚硬的胳膊肘，击中对方鼻梁。
“啊啊……”
一时间惨叫声更烈。
沈琮声音微顿。
鼻梁，确实也算薄弱之处。
罢了，攻击此处，比击打腹部，杀伤力更为明显。
小徒弟聪慧是好事。
他眼中漾起一丝笑意，又被轻缓的压下。
时不时在林小鹿即将吃亏之际，轻描淡写的点拨几句。
林小鹿从莽撞的打斗，到行云流水地出招，只用了短短片刻。
就连林乐柠，也在沈琮的指点下，招式越发行云流水。
两人配合得越发默契，一招一式，轻巧灵活。
一边倒的局面再次出现。
龙降再也忍不住，僵硬的开口。
“师尊，您不是说，修仙者当自立自强，不能依赖旁人出手相救么？”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沈琮眼皮都没抬，手腕轻抬，“未曾出手。”
“啊？”龙降一怔。
视线下意识落在沈琮手上，好似明白了什么。
没出手……师尊好似确实没出手。
但这是重点么？
师尊随便点拨那两句，便足够扭转战局。
他呼吸加重了几分，欲言又止。
感受到他奇异的目光，沈琮难得施舍给他一个眼风。
“修行之人，最忌盲目逞强，看清自身与强者的差距，适当借助外力，并非软弱。”
“你小师妹能在危机之中，领悟技巧，灵巧运用，是她聪慧。”
若是旁人，就算听到同样的话，也未必能融会贯通。
这般悟性，实在难得。
他目光赞赏，还夹杂几分对自己教导成果的自豪。
龙降莫名觉得有些肝疼。
他不忍再看，扭身别过目光。
转头之际，却感觉寒光一闪，一道凛冽的寒气，直逼林小鹿而去。
“伤我儿者，死！”
属于炼虚期的巨大威压，笼罩而来，被压在地上的齐耀，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惊喜出声。
“爹！救命啊！”
“这死丫头要杀了我！”
齐耀束发的玉冠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一身靛蓝色云缎锦衣，胸口被扯出大大的口子，脸上更是青紫交加，整个人凄惨异常，见到家人后，忍不住痛哭出声。
大长老浑身一震，心如刀绞。
一时杀意翻涌。
厉喝出声，“大胆孽障，拿命来！”
他踏空而来，翻手召唤出本命剑，属于炼虚期的威压席卷天地，剑招带着嗜血的杀伐之气。
横劈向林小鹿头顶。
一旁的林乐柠惊恐的嘶吼出声。
“小鹿！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