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裳的视线盯在汤碗上,还没有收回来,就被问得一愣。
“师兄是要恶人先告状?”
她瓷白的脸上是恼怒的红晕,眼底隐含一丝失望。
龙降被看得不自在。
“一碗汤罢了,难道你也要小气不成?”
“那不是一般的汤。”曲流裳气急,“那是……”
话未说完,就被龙降打断。
“够了!”
他沉静的眸子带着一抹暗色。
“林玥师妹自小体弱,昨日的健体丹你不愿意给,今日只是一碗汤羹,你也要计较不成?”
龙降字字句句都是维护,林玥忍不住心中窃喜。
她莲步微移,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恰到好处的愧疚。
“师兄,都是我不好。”
“大不了,我还师姐一碗就是了。”
她这话简直火上浇油。
凸显得曲流裳越发小气。
这还不算完,林玥视线打量过曲流裳全身,奇异地停顿片刻。
“师姐今日这身装扮,倒是与昨日不同,分外……雅致呢。”
她尾音拖得绵长,轻飘飘掸了掸裙摆。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曲流裳的衣裳,竟然与林玥的格外相似。
顿时目光都怪异起来。
曲流裳神色微僵。
她脸颊瞬间灼热,连追究汤羹一事,都暂时忘却了。
“怎么会……”
她仔细扫量林玥全身,发现她裙摆的花纹,都与自己有八分相似。
可是这衣裳,明明是师兄所画啊。
曲流裳怀疑地看向龙降。
两年前,她曾在三师兄书房的画卷中,看到过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
那画卷上的女子,置身万千霞光之中,生灵俯首,恍若仙人,却并未画上眉眼。
她当时觉得奇怪,还询问过师兄。
师兄当时只是说,这是他偶然想到的衣裳样式,练笔所作。
昨日她想起来,连夜找人做好了衣裙,没想到竟与林玥的款式相似。
龙降眸光微动,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温声开口。
“这衣衫是我送予师妹的,清新雅致,甚好。”
他眼神阻止林玥继续开口,催促道:“林玥师妹不是要去藏书阁么,我送你去。”
林玥看出龙降的制止,唇角含笑。
乖巧的跟着龙降离去。
曲流裳神情恍惚,微垂的睫毛,遮住一闪而过的疑虑,连阻拦都忘了。
林小鹿左看看右看看,伸出小胳膊,拦住两人。
“站住。”
“你们还没给师姐道歉呢?”
两人顿时脚步站定。
“小鹿师妹,你多事了。”龙降尾音下沉,唇角惯常的浅笑消失,“让开,不然我这个做师兄的,难免要教导你一些规矩。”
林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自然不会放过添油加醋的机会。
“目无尊长,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就敢屡次对师兄不敬,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教人指摘我天元宗没有规矩。”
“三师兄,须得好生惩罚她,才能让她知晓什么叫敬长尊贤。”
龙降眉眼骤寒。
“按宗门规训,以下犯上,不尊长者,当押去沉雪之巅,面壁七日。”
“念你初入宗门,不懂规矩,责罚减至两日,立即执行。”
林小鹿丝毫不怕,眨巴着大眼睛,诚心发问,“那我要是不去呢?”
“顽固不化,延长至五日。”
曲流裳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开口求情,就见林小鹿回过头,狡黠的眨眨眼。
她立即闭上嘴。
林小鹿仰头看着龙降,粉嫩的小脸挂着天真无邪的笑。
歪头问道:“那我要是还不听话,让师兄生很大的气,怎么办啊?师兄会打我么?”
她大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怯生生地往后退开一小步。
龙降面色不变,“我作为你的师兄,有管教你的职责,却也不会以大欺小,出手打人。”
林小鹿轻舒了一口气。
“那我就放心了。”
她猛地抬起小脸,身子下蹲,像是炸毛的小奶猫,迅捷的弹跳而起。
嫩乎乎的小手,猛地挥出。
“啪!”
林玥右脸痛到麻木。
“啪!啪!”
林小鹿再次起跳。
抡圆了手臂,转身给了龙降两巴掌。
因用力过猛,身子反弹,一屁股摔到地上。
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晃眼。
稚嫩的声音清脆有力。
“坏姐姐一巴掌,坏师兄更要两巴掌!”
“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仿佛战胜归来的大将军。
丝毫不知晓,她掌掴金丹期修士,多让人惊悚。
龙降也被她打懵了。
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脸色扭曲了一瞬,看向林小鹿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曲流裳浑身一抖,下意识挡在林小鹿身前,帮她开脱。
“三师兄,手滑手滑。”
话一出口,龙降的面色越发难看。
曲流裳一怔,才意识到自己找了个奇烂无比的理由。
她僵硬地扯扯唇,身子却没躲开。
龙降声音中浸着丝凉意。
“不分是非,师妹,你真是越发变得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