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以为我谋划多年只为让你们死?”
无崖子平静地脸上开始有些兴奋,“他们死都是意外,你自然更不能死,不仅不死,还要待在人界......永生永世。”
直到此刻,顾天灯才意识到,她对无崖子简直一无所知,“什么意思?”
“告诉你也无妨,”无崖子盯着顾天灯双眼,一字一句道,“我要在世永生,与天地同寿。”
顾天灯瞪大了眼,“你疯了!如此倒行逆施,你就不怕天界降罪!”
“降罪?如何降罪?不死海被我下了禁制,他们连冥界都去不了,谁去告状?清欢?他能不能活过来还未可知,至于你就更不用想了,我不可能让你回去。”
“你到底想怎样?”
这人多半是真疯了,先不说世上有没有让人永生的灵丹妙药,即便能找到,他自己永生也就是了,为何还要拉她一起?
“这本书或许你已看过。”
无崖子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只一眼顾天灯就想起了书名——《易象》。
她确实翻看过,可当时情形紧张,根本没时间细看。
“好徒儿。”
无崖子冷不丁笑着来这么一句,好似他仍是原来那个仙风道骨的师父,顾天灯心里一提。
他拿出一张符纸,夹于两指尖,笑容扩大开来,“听为师好好与你讲解这《易象》之术。”
说着,他将符纸贴在顾天灯眉心。
“啊——”
一股魂魄抽离之感痛遍全身,顾天灯瞬间意识恍惚。
“魂与身本是一体,若非死亡,生生抽离魂魄必然有些痛,徒儿好生忍着,为师这就为你讲解这第一步的说法。”
无崖子说的慢条斯理,气态悠闲。
“这第一步叫'抽魂炼魄',目的是抽离你的魂魄,淬炼你的灵识。哎,为师也不愿你受苦,可若是你灵识不够强大,对为师也无用啊,如此只能委屈徒儿了。”
顾天灯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四肢百骸无一不痛,面色愈发惨白。
“符纸需贴一个时辰才能进行第二步,在此期间为师就不辞辛苦将后面几步也讲与你听吧。”
无崖子在她身边慢慢踱步,继续道,“第二步‘封识锢神’,意为镇压你的神识,将魂魄引入识海,使它永远沉眠。”
“唔——”
嘴唇已被顾天灯咬破,血色在她煞白的脸上有些可怖,因为痛,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而下。
“第三步‘易主夺宫’,便是将我的魂魄引入你体内,强占命宫。”
“这第四步嘛,就是......”
察觉到身边没了响动,他停下来,缓缓走近她身边,卸下微笑,眼里划过冷意,靠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最后一步,叫‘鸠占鹊巢’,意为新魂承袭命格,彻底取而代之。”
等他做了天命人,以他的能力,世上无人能取他性命,自然可以与天同寿!
夜风自山洞外吹来,火光剧烈摇晃。
无崖子原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看了看满地骷髅,火光打在他脸上,或明或暗。很快,他走出山洞,往不死海去了。
痛。火烧一样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顾天灯终于醒来,她无力地抬了抬眼,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有种魂魄离体的不真实感。
她再次看向周围,发现无崖子就坐在自己不远处。
“醒了?”他在手上缠了几圈纱布,起身走来,“比我预料的早了些。”
顾天灯已经说不出话,只拿眼睛冷冷看着他。
“不必如此看我,”无崖子似乎有些不耐烦,直言道,“待会进行第二步,我会将你的魂魄引向识海一角,往后你就在识海沉眠,莫要再出来。”
他不再理会顾天灯是何眼神,直接拿出三枚金针。
正要动手时,他忽的停住,冷冷道:“这一步至关重要,你最好乖乖配合去识海待着,否则有你受得!”
顾天灯口不能言,却暗暗在心里回他一句“做梦”!
第一枚金针扎在耳旁,一针下去,顾天灯立刻感觉一股极强的拖拽力,她下意识抗拒着。
“啊——”
魂魄像被生生撕裂,痛得她浑身发抖。
此刻她终于明白无崖子方才说的“否则有你受得”是什么意思,若真的跟着这股力量走,痛苦确实消去很多,可若你顽力抵抗,痛苦比之前的符纸更甚!
“我劝你还是别做无用的抵抗,乖乖配合我对谁都好。”
见顾天灯渐渐安静下来,无崖子冷笑一声。
几千名弟子中,九成血尽而死,一成受不住符纸而死,只有她走到了金针这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这一步说来简单,只需听话照做,便不用受之前的痛苦。
看来天命人也不过如此啊。
此时,识海内。
血浪滔天,肆意翻涌,无数锁链从虚空伸出,缠缚顾天灯魂魄,一寸寸将她拖向深渊......
看着时机,无崖子准备继续施针,然而——
顾天灯突然睁眼,仰天长啸,原本已止血的铁钉处再次鲜血汩汩,泛起森然血雾。
“你——”无崖子瞳孔骤缩,“你竟然逆冲经脉!”
顾天灯双目猩红,决然大喊:“我宁可魂飞魄散......也绝不......让你如愿!”
疯了......疯了!
不!不能放弃......我苦心谋划数百年!好不容易等来天命人,顾天灯!你休想坏我计划!
无崖子立即找来符纸,欲再次封印她。
就在那一刻,顾天灯聚齐全部神魂之力,狠狠撞向灵台屏障——
“咔嚓!”
碎裂之声响彻识海。
她的魂魄化作一道流光,挣脱肉身桎梏,彻底离体!
顷刻间,山洞内阴风大作,将洞中火把全部熄灭,徒留无崖子的怒吼回荡山谷——
“顾天灯!啊——”
几日后,山洞内依然骷髅凌乱,石柱上的鲜血早已风干。
原本被缚的肉身化作一具白骨,心脏处,开出一株血红色小花,花瓣如丝,随风而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