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站在他身边,久久未动。
“嗷?”
独行兽虽然已经知道他只是睡着了,可不免地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以前清欢都活蹦乱跳地跟什么似的。
“他病了。”顾天灯默默说道。
离开楚家那天,清欢说她一直听不懂独行兽说话,以后在一起怪不方便的,便施计让她也能与独行兽交流了。
她问他“以后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一下红了脸,眼神闪躲,什么也不说。
“嗷?”病了?什么病?
在魔域都不常见他生病,怎么出来没几个月就生病了?
顾天灯垂眸,看着还在昏睡的清欢,眼里闪过复杂之色,“是中毒了。”
“嗷!”
独行兽闻言,惊得蹦了起来。
这......怎么会这样?清欢向来百毒不侵啊,为什么会中毒?
算了,先不纠结这些,快给他解毒吧!
在它眼里,这女修无所不能,对付些伤啊、毒啊不在话下。
“不,这并不是一般的毒,是花影先在他体内下了蛊,蛊虫钻入骨髓后释放的毒液,如今,虽然我已将蛊虫取出,可毒液已渗入骨髓,我......救不了他。”
顾天灯神色暗下,花影跳崖那晚,她就想办法给红月传了信过去,两天了,依然没有收到回信。
也是,花影处心积虑下的毒,怎会那么容易解决?
目前来说,他们也只能先在此等候红月来信。
可独行兽哪里等得了,得知她都一筹莫展,已经火急火燎地绕桌子转圈了。
“嗷!”
不行,我要回魔域一趟,要告知魔君和君后,说不定他们......
独行兽说着,忽然用爪子捂住嘴,不敢再说了,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看向顾天灯,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奇怪,难道没听清楚吗?
它刚才可是不小心将清欢的身份说出来了。
不过看她没什么表示,想来是没听见吧,独行兽这才改口:“我先回他家里一趟,对他爹娘说明情况。”
话音落下很久,屋里安安静静没人接话,正当独行兽以为她不再回话时,她反而说话了:“去吧,但是,若是我这边找到救他的方法,就先带他离开了。”
逆着光,独行兽仰头看向她,从它现在的位置,只能看到她背影,阳光在她周身描绘了一圈,似真似幻,缥缈如仙人。
奇怪,这已经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了,这女修到底什么来头?
不过,清欢连与它说话的能力都分享给她了,看来是非常信任了,作为清欢的灵兽,它自然也该信任她。
于是,独行兽“嗷”了几声,道了别,一道光似的从窗户飞走了。
太阳渐渐西斜,光线也变得柔和。
窗前时而有鸟儿伫立,却不是顾天灯要等得那一个。
她背倚在窗前,望着渐渐暗下的室内,心思复杂。
按照一开始的计划,报仇之后,她该回无花岛,听后师父命令的。
可如今遇见了清欢,也曾答应和他一起寻找两生花,本以为可以立即出发寻找,却不料他又中了毒。
严格来说,清欢是受她牵连,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走开。
理论上,这个理由是对的,可她又清楚感觉到,她不想立刻回无花岛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她早已不是那个心里只有“仇恨”的小女孩,她会因为清欢率真的生活态度,而对其他生活方式有所期待,也会因为张道长心系天下百姓而踌躇满志。
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傍晚,光线暗下,斜风微凉,顾天灯垂眸看了看清欢,见他眉头微蹙,睡得很不安稳。
她转过身,伸手轻轻关了窗子。
“唔......”
许是关窗的声音吵到了清欢,他缓缓睁开了眼,坐起身,打量着周围。
“嗯?你怎么在这儿?”
清欢疑惑地看着身后正在点灯人,不明白她怎会在他房间?
顾天灯将油灯点上,这才端着走至他身边,将油灯置于他面前,再次背靠窗户,面对着他斜斜站着,说:“你太累睡着了,独行兽有事要回家一趟,就找我来看着你了。”
“回家?”清欢讶异,“回......回谁家?”
那家伙不会已经泄露他魔族的身份了吧?
他还想过段时间再说呢,毕竟顾天灯如今对魔族什么态度都没弄明白。
“自然是回你家。”
“啊?”
还真是啊?
清欢有些慌了,下意识垂了眼眸,不敢再看她,支支吾吾问道:“那......它有没有说......说我家在哪儿?”
“......没有。”
清欢抬头,仔细看着她表情,见她神情淡然不似作假,这才松了一口气。
正想再问些独行兽的事,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桌上那个未完成的梳子。
清欢:!!
一个晃神间,清欢再次趴到桌上,两胳膊摊开,严严实实将桌上一切盖住。
顾天灯:?
清欢仰头,悄悄看她一眼,问:“你刚才,没看见什么吧?”
顾天灯:......
该不该说她其实全都看完了?
看清欢这副样子,说了真话会不会要他命?
顾天灯斟酌一番,还是“诚实”回答了:“没有。”
清欢眼神一滞,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也明白过来,顾天灯这是再给他台阶下呢。
他低头瞄了眼手臂下的梳子,悄悄拿在手中,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到怀里。
这才愿意坐起身。
“顾天灯。”清欢两手无意识地绞着。
他微微仰头,看着离他不远的那人,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终于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
“我知道,你看见了。”
“......”
“可你却说没有。”
清欢垂眸,两手绞得更紧了,心里打着鼓,舌头也有些僵,嘴里的话憋了半天愣是说不出来,急得他眼睛泛热。
终于,他鼓起勇气问:“顾天灯,你这么考虑我的感受,在你心里,我是不一样的吧?你......很关心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