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轻脚过去，也学着他悄声贴在门上。
刚一贴近，她便明白了里面的情况。
顾天灯木着脸，站直了身，看着清欢仔细聆听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窃取机密呢。
在人家门前也不好说他什么，顾天灯把人拉走，来到他自己门前，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诶？”清欢这才发现她穿着夜行衣，问道，“你出去了？”
“嗯，很晚了，你先休息吧。”
“你去哪儿了？外面还下着雨，淋湿了没有？”
说着，清欢抓起她的手，立刻惊呼一声：“呀！怎么这么凉？”
“没事。”
清欢眉头蹙起，瞪她一眼，面上都是责备，抓着顾天灯的手不放，两手拢一起暖着，又随手摸了摸她衣袖，语气不善道：
“顾天灯，外面下着雨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大的事不能等雨停了再办？若是非要出去，那也得带上雨具啊。”
“我......”
“不行，必须得洗个热水澡，不然很容易生病的，”清欢边说边往楼下掌柜的方向瞅，“掌柜的好像还在那，你等等，我下去给他说一声。”
顾天灯赶紧抓住他的手，解释道：“已经说过了，你不用去。”
清欢闻言放下心来，转回身，顾天灯已将他的手放开了。
他垂眸看着她微微泛红的指尖，忍不住再次手指微动，想要帮她暖热一些，却怎么都伸不出手。
顾天灯随着他视线看去，心里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清欢在担心她啊。
被细雨浸凉的内心，渐渐地，也暖和起来。
“我没事，真的，”她莞尔一笑，说道，“快进去睡吧。”
清欢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记忆中，顾天灯很少笑呢。
他知道，顾天灯心里苦，她多年来一直背负着血海深仇，整日里除了修炼就是计划着复仇了。
他希望陪着她，早些报了仇，早些让她放下这沉重的一切。
她笑起来可真好看。
清欢轻咬下唇，眼神闪烁，不敢再看她。
他抬脚进屋，又回过身，想与她多说几句，忽然，隔壁的声音又来了。
“顾天灯，他们到底在......”
“没什么，你就当没听见吧。”
清欢“啧”了一声，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我又不聋，他们就在我隔壁，吵得都睡不着了。”
顾天灯为难地皱了皱眉，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骗人！”清欢眉头一皱，新账老账一起算，“上次问你‘锦被翻红浪’，你就是这个反应，顾天灯，不带你这么糊弄人的，都两次了。”
顾天灯被他缠的没了耐心，想着干脆告诉他得了，省的以后再听人家墙角。
“那你有没有想过，它们可能是一个意思？”
“......一个意思？”
“好啦，你自己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反正你那书上都有。”
说完，不再理会还在犯迷糊的清欢，转身回了房间。
等人走远了，清欢也关了门，顶着一头雾水坐到床边，边脱鞋边嘀咕：“书上都有？”
他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床头，回想着之前看过的内容，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他又掀开枕头，拿过来一本书，直接翻到原先不懂的所谓“折腾了一夜”那章。
烛火摇曳间，他望着那段简单的描写，时而回想方才所闻，时而蹙眉深思。
渐渐地，某些事情开始从迷雾中现出，他仿佛、好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虽依然模模糊糊，不能具体，可即便如此，已经把清欢臊地够呛。
他拿着话本的手指越来越用力，脸上很快升起红晕，忽然间，他把话本往枕头下一塞，整个人以最快的速度钻进被窝，蒙头盖住，心脏跳得砰砰响。
清欢这才明白，顾天灯为何不直接告诉他。
太丢人了。
也不知道顾天灯会怎么看他。
以后还是管着点嘴吧。
清欢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渐渐沉睡过去。
外面雨势渐猛，雨水顺着屋顶瓦槽流下，在地面低洼处汇成小溪，往更低处淌去。
隔壁。
男子缓缓揉着女子肌肤，笑道：“如何啊，楚夫人？可还满意？”
楚夫人双眼迷醉，两颊泛红，喟叹一声：“好久没这般了，下次再有玉石生意，便直接来此等我吧。”
男子笑道：“看来夫人是得了好了，也罢，我就再努力一番。”
楚夫人娇笑一声，也不拒绝。
很快，满室春光......
翌日清晨，雨势才终于停住，雨珠顺着树叶落下，满地泥泞。
客栈门前，一辆马车稳稳停着，车上女子时不时朝里面张望。
很快，一个白衣少年风风火火赶来，绕到另一边，一跃坐上马车，转首对女子粲然一笑：“走吧。”
随即，马车离去。
车轮轧过青石板，穿过繁华街道。
路边行人不时朝马车看去，两旁的窗边，忙碌的人们瞥见那抹白色身影后，也忍不住视线追随片刻。
清欢微微蹙眉，把脸往顾天灯的方向侧了侧。
后者很快也注意到路人的视线，大部分都追随清欢而来。
她笑了笑，说：“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
“喜欢我？”清欢不明白，“他们根本不认识我，何来喜欢？”
“谁都喜欢好看的事物，见到了总想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
“那算什么喜欢，皮囊总会老去，”清欢不以为意，却又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转头看向顾天灯，“等等，你......你刚才说，我很好看？”
“是啊，很好看。”顾天灯答得真诚。
听她这么说，清欢感觉心里像炸开了烟花一样，别提多美了。
嘴角止不住地扬起，他迫不及待追问：“有多好看？”
“嗯......反正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清欢被他夸得不好意思，微微垂首，手里揪了揪衣角，只敢拿眼角余光偷瞄她，低声问：“那......你怎么不看啊？”
“什么？”
两边皆是嘈杂之声，他声音低了就听不清楚。
清欢鼓起勇气，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一寸，又一寸，终于与她肩膀一拳之隔。
他目视前方，再次问她：“我是说......既然大家都喜欢看好看的人，那你怎么......怎么不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