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坐这吗?”
花影闻声抬头,待看清来人,眼里不免一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她千找万找的人,竟过来找她了。
“可以。”
顾天灯坐下又问:“道友不是去东边了?怎么又在这碰见?”
花影垂目,无声笑了笑:“道友何必明知故问,还是说,你愿意把渡海的方法告诉我?”
“抱歉。”
“呵,”花影摇头笑笑,感叹一声,“看来我只能凭本事与道友交换了。”
“乐意奉陪。”
花影似乎又想起什么,故作可惜道:“哎呀,上次道友走得匆忙,我本想给你师弟道歉来着,不知他在不在这?”
顾天灯目光不善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哈哈,”花影装作无意,“都是误会,道友不必把人往别处想。”
顾天灯不再与她绕弯子,直言道:“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否则后果如何,我可不敢保证。”
花影嘴角一滞,知道自己远不是她对手,讪讪道:“那是自然,我花影也是讲原则的人,不会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正在这时,门外一阵嘈杂声传来。
掌柜的连忙迎上去:“哎呦,楚老爷,怎么有空光顾小店了,您请上座。”
课堂内众人循声望去,门口一年近花甲之人,虽身材微胖,须发也白了大片,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富裕之人。
楚老爷手里转着两个红宝石核桃,乐呵呵一笑,在几个小厮的簇拥下,随着掌柜的过去坐下:“今天心情好,来你这吃点。”
“这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楚老爷今天发财了啊。”
“那是,依着楚老爷的手气,赢只是时间问题嘛。”
......
周围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恭维的话,楚老爷面上笑容就没下来过,摆摆手,故作谦虚道:“诶,今天运气好罢了。”
一人问:“楚老爷,今晚还去长乐坊吗?兄弟几个没见识,想跟着过去开开眼。”
不待楚老爷回话,另一个声音回应道:“那还用说,楚老爷今天手气好,必然要乘胜追击啊。”
一旁的顾天灯不禁想,这楚老爷何许人也?
这么多人上赶着奉承,又姓楚,那必然就是楚春枝的大哥——楚尚礼。
来之前就打听过了,楚家原先的当家人就是老大楚尚礼,可此人能力一般,又是个赌鬼,一直没把楚家生意做大。
两年前楚春枝接手,才得以光耀门楣。
至于老二楚尚贤,都说是病死的,至于内情是什么,外人也只有猜测。
今日得见此人,果然是个扶不起来的。
顾天灯心里暗暗有了打算,起身上楼而去。
敲了敲清欢的门,门很快“吱呀”一声打开了,顾天灯低头一瞧,却是独行兽。
“它醒了?”
顾天灯边走边问,见清欢坐在桌前,正摆着碗筷。
清欢朝独行兽瞥一眼,有意见道:“是啊,早不醒晚不醒,饭摆上桌了它就醒了,严重怀疑它之前就是装睡,害得我抱它一路。”
“嗷。”
冤枉啊,它之前就是在昏睡好吗,现在估计是饿醒了,饭菜这么香,不醒对不起肚子。
二人一兽坐好后,顾天灯说:“我给她提醒过了,她应当不会再找你麻烦。”
“哼,最好这样,否则......”清欢话音一顿,冷不丁向前倾身看着对面顾天灯道,“若她再敢欺负我,你会不会替我出气?”
顾天灯眨了眨眼睛,理所应当回一句:“那是自然。”
“......哦。”
虽然知道顾天灯会帮他,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清欢心里还是欢喜的。
一时间拘谨起来,端端正正坐好,端起碗规矩吃着,眼神朝顾天灯瞟一眼,收回来,又瞟一眼,又收回来。
在她眼里,他终究与别人不一样吧。
清欢不禁嘴角扬起,对顾天灯越看越顺心。
心里美了,手上又开始忙活着给她夹菜。
顾天灯渐渐习惯了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安心吃完了。
饭后,两人商量一番近几天的打算,按照顾天灯的意思,明天就要去楚家。
“要直接面对他们么?会不会被看出目的?”
清欢有些担心,毕竟双方都知道曾经结了仇,只是还没被说破而已,直接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若是按清欢的想法,直接杀了他们最好,省的夜长梦多,可顾天灯却觉得直接杀了都是便宜他们。
“没事,楚家人还不知道我已知晓此事,对我不会有防备,就当是多年的老朋友重聚了。”
......
当晚,细雨依然,玉州城热闹将歇。
在那最繁华的地段,还有一堆不知困倦之人。
永乐坊门前。
门帘猛然被掀开,一个人影气冲冲走出,门外站岗的伙计笑着道了句:“楚老爷,您慢走。”
身后的几个小厮连忙举着伞跟在后边,不住地说些吉利话,不外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类。
一旁的抬轿得到轿夫有眼力地闭上嘴,掀开帘子让楚老爷进轿子。
待人坐稳后,小厮立即喊了“起轿。”
暗处,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这一切。
不久,轿子来到楚家大门前,楚老爷气呼呼推开一众家仆,独自一人往自己院中走去。
路上小厮婢女察言观色,均不敢大喘气,缩着脖子低声道一句:“老爷。”
“滚开!”
楚尚礼进了房间,烦躁地一屁股坐到桌前,随手拿来茶杯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子“咕咚”喝了一口。
“噗——”
“干什么吃的!水都凉了不知道换?!改天把你们一个个狗东西都给换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偷懒!”
小厮连忙利索地端来温水,二话不说就给倒上,仿佛对这套流程早已娴熟。
待下人走后,楚尚礼一人闷闷地喝着。
今晚实在是大意了,最后一局若是再谨慎一些,他能将之前的一切都收回来!
哪怕最后一局不赌,也能捞回来七七八八。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必然会在赢得差不多时收手。
不!最后一局,他本可以赢得,都怪......
“楚老爷。”
门口处,一个捎带嘶哑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