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灯顺势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末了又道:
“张道长,这村子明显不正常,并不是只有迷雾那么简单,我看张道长在此布阵,也是为村子的事吧?
在下虽不才,但总能出一份力气,我和师弟想确保万无一失地出去,关于村子中的一切,还请张道长告知我们。”
“哎,不是我不愿告知道友,就是看道友不一般,又是个愿意帮忙的,所以才不敢多说,道友放心吧,我张某人必定会尽全力护送你们。”
张道长说完,提着灯笼远去了。
顾天灯立在原地,回想着他刚才的话,感觉一切更难理清头绪了。
昏暗的夜空,不见星月。
半个时辰后,张道长将村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符纸换完,才步履沉重地回了家去。
暗夜退去,天渐渐亮了。
然而,迷雾依旧。
分不清昨天还是今天,仿佛每天都是如此,宁静,又死气沉沉。
忽然,一道惊恐的叫声响起,叫醒了沉睡的村子。
顾天灯快速起身,出门就碰上同样闻声起来的清欢。
“什么声音?”清欢问了句。
顾天灯摇头:“先去看看。”
二人快步出门,刚一脚踏出大门,后面就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二位这是去哪儿啊?”
两人顿住脚,回身一看,张道长披着衣服慌慌张张走过来,脚上还趿着鞋。
顾天灯回道:“外面有声音,过去看看。”
“嗐,没事,别去了。”
顾天灯二人相视一眼,继而又道:“在这待着也没事,就当散心了,很快回来。”
话毕,二人不再理会身后的呼喊,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去了。
路上几个大人小孩都出了门,站街上你看我我看你,懵懵地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妇女问:“咋回事?什么声音?”
另一个从兜里掏出几个枣子,往嘴里一填,摇摇头,含糊不清回道:“不照(不知道),黑喊啊(谁喊的)?”
又一个从家里出来,睡眼惺忪地,带着些起床气,嘟囔道:“谁啊,喊这么大声?俺睡得正香呢,都把俺吵醒了。”
“呦,二胖子咋起这么晚,梦见娶媳妇啦?”
周围一片哄笑。
二胖子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俺......俺还不着急,过两年再说。”
大伙忍不住对着二胖子又是一阵讨论。
顾天灯二人从此处路过,顺便问了句:“敢问,刚才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啊?啊对,大家别光说俺了,刚才是哪儿嚎了一嗓子来着?”
“听声音是南北街。”
所谓南北街,就是村里一条南北方向的路,顾天灯问清楚后,快步朝那边过去。
刚到南北街就看见一个胡同口已经站了十来个人。
这个说:“好端端的怎么死了?不是在外边结仇了吧?”
那个答:“不像啊,平日里脾气不错,从不来虚的,也是因为这点,大伙都愿意找他买货,实诚啊。”
“谁发现的?”
“邻居啊,这不,就这儿,第一家,他家小女儿大清早过去拿货呢,推门一瞧,人吊死了,当即吓得魂都掉了,这会儿里面正叫魂呢。”
“哎呦,可怜哪,他媳妇孩子前两年发热疹死了,现在他也去了。”
......
人群外,顾天灯二人从村民言语中听了个大概,死的人是村里的货郎,就是专门帮着去远一些的镇子上进货的。
看着里面村民聚堆的地方,可以断定就是昨日死去的“疯子”。
“听话音,这人还不错?”顾天灯嘀咕一句。
毕竟昨晚他们发现那“疯子”“偷”了独行兽,自动将他跟“好人”划开了。
清欢却不以为意,说:“这种话,听听就是了,不一定真呢。”
“为何?”
“你没听过‘碎的都是好盆,死的都是好人’?这人跟盆一个道理,失去了,就觉得不错了,活着的时候不见得说人家好呢。”
顾天灯:......
有点道理。
清欢又说:“现在问题重点也不是这个,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吗?邻居发现的,就是这家。”
说着,抬手指了指第一家。
顾天灯这才恍然。
对啊,这家人昨天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然而,周围村民都诡异的正常,并没有觉得第一家人活着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两个昨晚亲眼看到人死的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两人正思索着,那边人群中讨论声忽然低下去,一人问道:“怎么样了?叫回来魂没有啊?”
二人抬眼一看,人群中走出一神色焦急的男子,看着有些面熟。
男子匆匆穿过人群,回道:“没呢,这不正要去找人吗?”
“找谁去啊?”
男子走得快,此时已经离得远了些,喊了句“张半仙”便走了。
闻言,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张半仙这几天在这吗?”
“不一定,好几天不来了。”
......
一旁的顾天灯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怎么就好几天不来了?昨天不是还帮人家操持白事吗?
二人面带疑惑,一时间都想不出所以然。
不久,张半仙真被“请”了过来。
男子拽着张半仙边走边说好话,希望张半仙能帮这个忙。
而张半仙自己则是满脸的无奈。
他本不想掺和,本来不出去就没事了,谁知情况会发展成这样,他躲都躲不开。
从顾天灯二人身边走过时,张半仙尴尬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待男子领着人进去后,周围村民也跟着呜呜泱泱进去看热闹,顾天灯二人也跟在后面,好在“疯子”家院子还算宽敞,众人进去也不算拥挤。
堂屋门前,一个十二三岁小女孩目光呆滞,浑身发抖,这就是村民嘴里说的“掉魂”了。
女孩父母在旁边一遍遍喊着女儿名字,张半仙见状,虚虚捋了一把山羊胡,朗声道:“二位先行让开,待张某人将她魂魄找回。”
刚说完,嘈杂的院子安静下来,个个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看张半仙“发功”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