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城内,繁华热闹,商品琳琅满目,街上行人如织,
街角,茶楼上。
江临川与凌瑶相视一眼,又看向坐于对面的严天。
江临川道:“你是说,想让逍遥宗给这边施加压力?为什么?”
严天面无表情:“不为什么,就当我等不及了吧。”
江临川他们倒无所谓,反正结果都一样,逍遥宗扶持严天继位,也是想找个好拿捏之人,以后好长期合作。
于是他道:“可以,只是,你们家族其他长老怎么说?可别到时候都不同意啊。”
“这你们不必担心,家里一向是我父亲管着,只要他发话,其他人不听也得听。”
“如此便好。”
下午,江临川与凌瑶二人回到山庄之后,便再次找到庄主严峻。
“严庄主,实不相瞒,货物丢失之事,我们二人并没有告知师父,想着以铸剑山庄的信誉,定然是没问题的,可今日师父来信,说是门内弟子要外出历练,急需这批佩剑在身,您看......”
“这......”严峻满面愁容,短短几天,整个人仿佛老了很多。
其实,如严峻这般人物,早已猜到,那银针就是出自凌瑶之手,可现在还没有找到证据,现在逍遥宗又咄咄逼人,他是有苦说不出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拉下老脸,对着两个年轻人说好话:“麻烦你们二位向师父好好说说,再通融几天,铸剑山庄不会言而无信,再过几天,我们定能......”
“庄主说几天?”
“......三天,三天就好。”
“好,就三天。”
然而,若是逍遥宗不把货物还回来,哪怕给他三年,他都不可能找得到。
此时许下三天的承诺,不过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猜测,那就是他的大儿子,严天。
之前他在妻子刘氏的提醒下,曾怀疑过,会不会是严天勾结了逍遥宗,一起给他下的套?
若真是如此,他就真的没了退路。
傍晚时分,天边的红霞灿烂如火焰,烧的人心灼痛。
严峻再次找来家族众人,共同商议此事。
说是商议,不过是想看看严天的反应。
他问:“逍遥宗催着让交货,只给了三天时间,大伙儿都说说,这事该如何是好啊?”
话声一落,满屋子人立刻讨论起来,惊讶有之,愤怒有之,哀叹有之,只没有出主意应对的。
严峻暗暗叹气,视线不经意地瞥向两个儿子,严岐眉头紧锁,严天面上却无甚表情。
哼,果然,这不孝子是知道线索的,他倒沉得住气。
就在满屋子都陷入愁苦之色时,严天终于站了出来。
“若无人寻找,天儿愿意接过此任务,为爹分忧。”
这话说得,整个严家也就他没有去寻找吧,别人都寻的一身疲惫了,他才想到该动身了?
长辈们对于严天也没多少好印象,这小子小时候还行,大了就越来越胡闹,半点正事都不干,此刻听他这么说,自然也没什么好话。
一个长辈说道:“能找到的话,你二弟早就找到了,都这会儿了,你怎么又想起帮忙了?”
对于他们的怀疑,严天一笑了之:“二叔说的是哪里话,天儿自然一直忧心于庄内之事,前几天也在暗地里帮着查找呢。”
那人听了,眼神带了不屑:“哦?那你可找到线索了?”
严天视线一转,看向严峻:“是有些线索来着,只是,天儿苦苦寻了好久才找到,所以,想向爹要些报酬。”
严峻面色沉沉,心中已经了然,问他:“什么报酬?”
“天儿想要......庄主之位。”
说完,屋子里瞬间炸了锅。
“严天,你何德何能敢有这样的想法?”
“是啊,早就商量好了位置是你二弟的,这么多年,你为家里做过什么?”
......
严岐拉着脸不说话,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替他说。
严峻神色渐渐舒缓,事到如今,严天把话挑明,他反而觉得一块石头落地了。
他答:“好,爹答应你。”
“大哥,你可别糊涂了啊!”
“对对对,货物的事我们再想办法,可山庄百年基业不能这么随意搭进去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位置交给严天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似的。
严峻抬手止住众人的提醒:“我意已决,就这么办吧。”
见他这般,众人只好无奈叹气,为山庄以后而担忧着,讨论着。
严岐暗暗握紧了拳头,咬紧的牙关渗的额头青筋凸起,胸膛起伏不定,却依然忍着没说什么。
此时的严天,眼睛直直盯着父亲,眼眸深处,汹涌着无人看懂的复杂。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散去时,严天却不紧不慢道:“父亲口说无凭,最好还是立个字据吧。”
话音一落,刚才那位二叔再也忍受不了,愤然揪住严天衣领:“小子,当你爹说话是刮风呢,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还敢说出这种话伤你爹的心?”
二叔一带头,其他本就不满之人也开始了对严天的口诛笔伐。
一时间,大堂里乱得犹如菜市场。
“够了!”
严峻一声怒喝,嘈杂声渐渐平息。
“老陈,拿笔墨来。”
管家一脸为难,正想再劝,又被庄严峻喝住:“还不快去!”
老陈只好将笔墨取来,严峻提笔,很快写好字据,扬手递于管家。
管家将字据传到严天身前。
严天眼神死死盯住那张纸,白纸黑字......
这一刻,多么熟悉,多么.....刻骨铭心。
他手指微颤,接过那张纸,捏在手里,想来是力道太大,纸张都捏的泛了皱。
待情绪稍缓,终于回了句:“爹稍等,天儿这就把货物找来。”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漫漫长夜,更声起落,偶尔夜风呼啸而过,带走树梢少许残叶。
房间内,严天坐于桌前,目光落于桌上字据,身躯木然如雕塑。
烛火摇曳,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