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陈将礼品收好,立刻带着顾天灯朝客房而去。
铸剑山庄家大业大,说是去客房,却足足走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又穿过一个长廊时,顾天灯忽然脚步一顿,抬眼朝一边望了望。
老陈回身见她顿在原地,不解问道:“道长怎么了?”
顾天灯凝神细听,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有人在喊什么。
距离有些远,听得不大清楚。
她缓了神色,回道:“无事,客房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很快,顾天灯便在山庄安顿下来。
傍晚时分,霞光染天。
顾天灯坐于房中,从怀里拿出一块玉,这玉通体血红,光洁无暇,若是寻常之人,只会认为这是品貌上佳的宝贝,可她修炼多年,一眼便能看出这玉的不简单。
玉石内有一团邪气萦绕,若是修道之人戴着它修炼,稍有不慎便会扰了心智,走火入魔。
顾天灯将其握在手里,慢慢收紧。
当时父亲身上佩戴的便是此玉,她要找的就是这玉的主人。
师父说,铸剑山庄有一处藏书阁,里面收藏了很多不常见的心法秘籍,想来关于这血玉的来历,有可能也能找到。
只是,藏书阁早在几百年前都不再对外公开,除了严家人,外人根本不让去,她若想去,必须先找到山庄的地图,而地图最有可能是在庄主严峻那里。
她抬首看向窗外,见天色已经暗下,起身迅速换了衣服,出门而去。
夜空漆黑如墨,偶尔几处零散星光点缀。
她一袭夜行衣,点脚跃上屋顶,身如闪电,从半空掠过,划出道道残影。
忽然身形一顿,又是那个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顾天灯疑惑着转了方向,朝着声音而去。
很快,她在一处屋顶上发现了一只头上长角的灵兽。
这不是......不是她在冰河谷见过的那只吗?怎么到这来了?
夜色中,她凝神细看,见那小兽耷拉着脑袋坐于屋顶,似是遇到了困难。
而那叫喊声愈发清晰了。
“......有没有王法......一群刁民......给个说法......”
顾天灯:......
她想起来了,就是在冰河谷见过的一人一兽。
也不知道怎么跑这来了,不过,听这沙哑的喊声,像是遇着事儿了。
顾天灯想着,这人毕竟救过她,今日就还了吧。
她几步跃过去,轻声落在小兽身边,小兽见来人是她,愕然瞪大了眼。
顾天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头查看一下周围形势,随后轻声跳下。
见门上落了锁,她迟疑一下,为避免生事,转而撬开了窗户,翻身进入房间。
屋里没有点灯,但顾天灯是修道之人,这点黑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她行动自如,快步走至那人身前,伸手抓住他手腕,就要带人离开。
“干什么!”
清欢奋力甩开,气得发抖。
昨天被人稀里糊涂救了,今早被人稀里糊涂抓了,现在他还没讨来说法,又要稀里糊涂把他带到哪儿?
当他是什么?包袱吗?谁想拎就拎走?
在没有得到道歉之前,他才不要走,独行兽在上边守了一天了,他都不走,现在来个莫名其妙的人,什么都不说就想让他走?
不可能!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顾天灯没料到他会甩开,还以为他把嗓子都嚎哑了是为了出去呢。
“你......不走吗?”
清欢正在气头上,整个人懵懵的,来人一身夜行衣,又蒙着面,哪里知道她是谁,一肚子委屈撒到她身上。
“走什么?谁把我抓来的?不道歉就想把人打发走?简直厚颜无耻!”
顾天灯认真想了想,又道:“所以,是不是道了歉你就走?”
“......啊?”
“我知道了。”
黑衣人转身越窗而去。
留清欢一人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知道什么了?
奇怪的人。
被这人一打扰,清欢才想起嗓子早就干得难受,决定今天的“理论”先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
摸索着走到桌前坐下,抓起水壶就要给自己倒一杯,却郁闷的发现一滴水都没有。
抬头扯着嗓子喊了句:“喂,有没有水?”
独行兽这才钻进来,从乾坤袋里拿出水囊递给他,又乖乖坐在凳子上。
“嗷?”
为什么不跟她走?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跟那帮人较真。
清欢饮下几口,立时感觉舒服多了,这才回道:“跟她走?她是谁?”
“嗷?”
独行兽这次明显提了几个音。
你居然没认出来,她就是冰河谷里你救过的女修啊,想来是找你报恩呢。
清欢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只顾生气了,也没注意,现在想想,声音是有些像。
那女修声音很特别,清冷又干净,跟她本人很像,挺好听的。
清欢点头,是她。
可他还是不想这么一走了之。
凭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想抓人就抓人?
一人一兽各怀心事默了片刻,忽闻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清欢起身走至窗前,见一行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
他低声提醒:“有人来了,藏起来。”
独行兽闻言,立刻找地方隐了身形。
清欢也迅速坐回凳子,装作无事发生,往杯子里倒了水,端起来惬意地抿着。
开锁声响起,随后门被打开。
几个灯笼打过来,清欢不适的眯了眯眼,也不理会,像是没看见有人进来一般。
来人是铸剑山庄二少爷严岐,此人气质儒雅随和,他满含歉意上前拱手道:“实在抱歉,都怪我等没有查清楚便草率抓人,怠慢了贵客,还望贵客谅解。”
“呵,没查清楚?”清欢转过头来,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没查清楚都敢抓人,铸剑山庄好大的威风。”
独行兽已经告诉他了,这里就是铸剑山庄,他此刻不想走还有个原因,他想直接赖在这,正好方便他打听消息。
“此番确实是我铸剑山庄的不对,我代父亲向贵客赔罪,若是知道贵客是无花岛的人,山庄无论如何都不敢唐突......”
“等等,”清欢以为听岔了,确认道,“你说我是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