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拿捏不准该如何了,思前想后,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去一趟衙门,悄悄把蛊虫取出,只是现在这个时间,她拿什么借口过去?
对面男子见她皱眉思索,想来是有戏,于是关切问道:“三妹可是有何困难?说与二哥听听,也许二哥能帮上一把。”
花影心想,既然已经决定帮他争夺王位,那么两人现在也算同一绳子上的蚂蚱了,但她还是不敢全部说完,只说:
“我确实有一个蛊虫,不过现在还在那赵婉尸体内,并没取出,你若想要,须得等等。”
男子一听,禁不住喜上眉梢:“就说三妹这一定有,看来我没看错人,三妹是个做大事的。”
接着迟疑一下,又问:“只是,下午三妹不是去了一趟衙门吗?怎的没取出来?”
“嗐,别提了,那蛊虫不知怎么回事,我身上的引蛊石离得那么近都没有反应,只能等下次他们查案再去了。”
男子听了眉头微皱,暗觉事情可能不简单,但依然哄道:“三妹若想尽快取出蛊虫,就不能等身边有人的时候,人多怎好下手?”
花影抬头看他,面露疑惑:“可我一个人去也不好找理由,哪儿都有人看着,我怎么进去?”
男子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三妹,还有其他本事吧?”
花影立时眼睛一瞪,警惕的看向他,抿着嘴不说话。
男子胸有成竹地抱了胳膊,转身望向窗外,风势渐猛,将树上的枯叶一个个搜刮干净。
他自小下定决心要登上那宝座,王宫里死个猫的小事都会打听清楚,何况这些手足之人?
两年前,有人告发花影暗中养蛊,父王下令,找了个游方道士,说是彻查此事,但他怎会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事?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事情果然不了了之,他清楚地记得,那三十岁左右的道士还是有些本事的,看起来也是道貌岸然。
只不过晚上总是被花影偷偷召进宫,这就大有文章了。
既然知道是走个形式,为何还要单独与那道士私会?想来是从那道士身上学了些本事......
男子幽幽叹道:“三妹,若想以后共享这泽邱王朝,咱们可要使出浑身的本事啊。”
身后之人久久没有声音,男子也不理会,转身便走了。
花影眯起双眼,看来二哥的眼线早早就埋伏了,知道的竟如此之多,她得尽快将自己宫里的人清洗一番。
不过有一点他说得对,她确实要想办法尽快把蛊虫取出了。
昏暗的天际,暗潮汹涌。
忽地一道白光闪过,似是要照亮一切黑暗,紧接着便是滚滚惊雷,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他娘的!什么鬼天气!”
谢义安抬头,皱眉骂了一句,他刚和江临川找地方喝了点,正要回衙门休息,谁知半路就开始打雷。
今天办案时,那美人一直没给他好脸,中间还有个碍事的,最后又来个难伺候的,好不容易走了,出了衙门还得应付那江临川。
他现在心情糟糕极了。
骂完之后,接着向衙门走去,只是他脚步虚浮,身形微晃,走也走不快。
忽然瞧见前面拐角处有些光亮,他抬脚走近,拐过去一看,竟是一身穿白衣的男子。
男子面前放着个火盆,此时他半跪在地,垂首往火盆里烧着什么,听见有人走近,他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迟疑道:“您可是......最近来此查案的道长?”
正在烧东西的男子不是别个,正是林舟,他曾远远地看见过这个道士,听说是逍遥宗的,值得信任。
谢义安站在前方俯视这人,相貌清秀,气质如松,不禁眸光渐深,眼睛微微眯起:“你是?”
林舟答:“我是赵婉的丈夫,名唤林舟。”
谢义安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公主想要霸占此人,长得确实不赖。
他低头看了看火盆:“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到头七吧?”
林舟眼神暗下,伸手将一旁被风吹走的东西从地上捡起,又丢回火盆:“天要下雨了,我妻子一人上路,也没带伞,我给她烧一把送去。”
谢义安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抹讶然,这人还挺痴情。
“道长,请问......我妻子的案子现在进展如何?”
谢义安暗暗嗤笑一声,接着又叹道:“不好办啊,上边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也是顶着压力查案。”
林舟一听有些慌了,逍遥宗的人也不能主持公道吗?那他妻子岂不死不瞑目?
一时间瘫坐在地,双臂无力垂下,目光里尽是不知所措。
他还能怎么办?
只叹苍天无眼,世道不公。
忽然,眼前出现一截道袍,林舟缓缓抬头,是那道长。
对,他可以求这位道长,他一定有办法,逍遥宗的名气谁人不知,他定不会坐视不管。
林舟慌忙跪下,抬头恳求:“道长,求道长帮我,我们全家定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谢义安垂眸瞧着此人,神色戚戚,正卑贱地求他,好不可怜。
他忽地想到那人,那人从来都是一脸骄傲,目中无人的,什么时候,他才会像眼前之人一样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呢?
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不已。
谢义安收回心思,低头冲他挑了挑眉:“帮你也可以,可我从不做无利之事,你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吗?”
“这......”林舟这下为难了,他家境贫寒,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道长,我家早已一贫如洗......”
“没说你家。”
“那道长是说......”
谢义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神攫住他:“我是说,你自己。”
林舟:......
他顿时脊背一僵,瞳孔放大,一脸不可思议,颤着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谢义安见他如此,面色稍稍不耐:“你若不愿,就算了,上边催得紧,我也只能按指示办事。”
说着作势转身要走,忽然,一只略显苍白的手颤抖着拽住了道袍一角。
“我......”林舟面色屈辱,从牙缝里艰难吐出几个字:“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