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严峻书房中传出一声暴怒。
很快,整个严家被召集在大堂,聚满人的大堂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严峻坐于前方,怒目扫视一周,厉声问道:“严天呢?”
管家老陈小心答道:“回庄主,已经遣人去叫了。”
闻言,严峻脸色更难看了:“怎么就他架子大,请不动?”
老陈为难地立在一边,不敢多说什么。
很快,严天也过来了,进门后环顾一周,心里已经了然,不慌不忙道:“爹,您找我?”
不待让严天坐下,严峻便开始了问话:“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想问问,昨天可有人去过我书房?”
大伙儿一时面面相觑,书房这地方,谁不知道属于庄主的禁地了?庄主早就下令禁止任何人进入,包括妻儿。
而且,里面机关重重,普通人进去也是找死。
夫人刘氏拿着帕子捂嘴轻咳几声,疲惫道:“我昨日染了风寒,一直没出门,也不曾听过谁去了书房。”
严岐也道:“爹,岐儿也一直忙于追查货物,偶尔抽空去看看娘的情况,其他地方,岐儿不曾去过,这些追风都知晓。”
追风闻言,也立即回道:“是的庄主,属下昨日一直与二少爷在一块,不曾见他去过别的地方。”
接着一个个都开始提供起不在场证明,只有严天一人,默然立在门口。
像个外人。
严峻烦躁的皱眉,抬手示意大伙不必再说,他抬眼看了看严天:“你呢?”
周围声音随即停下,大家顺着庄主的视线朝严天望去。
严天面色不改,回道:“天儿昨日先去了赌坊,又去了花楼,很晚才回来,也不曾去过爹的书房。”
“你——”
严峻一阵头疼,这个不孝子,实在气死他了,怒道:“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你不说和你二弟一起查找货物,还有心思去外面鬼混,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严家?”
庄主和大少爷关系紧张,严家上下都知道,早就习以为常了。
严天也不在意,对于爹的教训,他都是沉默应对。
然而,严岐却状似无意般问道:“我听说……大哥昨晚去了铸剑坊那边?”
一句话,别人听了只觉得严天忽然转了性子,开始关心起山庄事务了,然而到了严峻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昨天他忙着寻找货物去向,一整天都没回山庄,今早醒来,本打算先去书房看看再出门的,结果却发现,布下的机关被触动了。
虽然东西看起来都完好无损放在原位,可他确定,钥匙被人拿走用过。
此时,他脸色沉沉,吩咐道:“其他人先回去,严天留下。”
严岐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后者递来个眼神,示意他出去再说。
很快,一行人便走的干净,只剩严天一人。
严峻问:“你昨晚去铸剑坊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看爹与二弟为寻找货物那般忙碌,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
“你觉得我会信?”
“爹信不信是爹的事,天儿确实有心想为爹分忧。”
严天默了一会儿,沉声道:“钥匙被拿走过。”
话音一落,严天垂了眸,掩下那抹闪烁。
“还不说实话?”严峻毕竟是父亲,对儿子自然熟悉的很,他这反应,必然是知道什么。
“天儿,不知。”
“你——”严峻气急,随手抓起桌上茶杯扔了过去。
茶杯在严天眼前碎裂,他的眼眸也逐渐冷下,缓缓抬眸,看向眼前愤怒的那人。
“父亲为何一口咬定天儿知晓此事?就是因为天儿小时候,无意间闯入过爹的书房吗?”
“闭嘴!你知道什么?”严峻猛然站起,握紧拳头,胸膛因为气愤而起伏不定。
严天见状忽而笑了起来:“怎么?爹又想像小时候一样打天儿了?”
“你——”严峻眼里怒意滚滚,“你这不孝子!”
“不孝子?是啊,天儿是不孝子已经好多年了,因为,天儿不知道该孝敬谁?要不,爹您自己说说,天儿如今还需要孝敬谁?”
闻言,严峻饱含怒火的眼神有一处碎裂。
他呼吸渐缓,垂下头沉默良久,沉声道:“滚出去。”
安静的客房小院中,凌瑶坐于凉亭下,时不时望向清欢房门,见还未打开,便又回过头来,看着石桌上丰富的菜品,莞尔一笑,那人一定会喜欢。
此时的清欢,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一旁的独行兽拉着脸,虽然很有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一人一兽若在这里吵起来,是很容易惹人怀疑的。
清欢慢慢腾腾洗漱好之后,又坐在铜镜之前,准备给自己收拾一番,却对着铜镜左看右看都不满意,最后朝一边伸手:“玄天镜拿来。”
独行兽犹豫一瞬还是从乾坤袋里拿出递给了他,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这小子从见过玄天镜以来,就已经把镜子当成了他的私人物品似的,还时不时用于整理仪容,真是大材小用。
清欢对着玄天镜认真欣赏一番自己的美貌。
忽然,笑容一僵。
等等,额头上好像......长了个小痘痘?
赶紧拿过镜子趴近了细瞧,哎呀,真的长了个痘!
他眼神慌乱,迅速转身,抓过独行兽,忙道:“独行兽,你快帮我看看,额头是不是长了个痘?”
独行兽眼睛一瞟,小声“嗷”了一句。
是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长过这玩意儿?
定是水土不服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昨天他想了很久,顾天灯把他想象成一个丑八怪,那是没见过他好好收拾自己,像他这般相貌的,稍微捯饬一下就能惊艳大众好吗?
本想今天好好捯饬一番,挽救一下他在外界的形象,谁曾想会来这么一出?
清欢苦着脸扒拉着额前的碎发,挡不住啊......
独行兽实在看不下去,屁股一撅,钻被窝睡觉去了。
门外凌瑶渐渐有些不耐烦,她早就和师兄商量好,今天还有重要任务。
师兄一早就出去了,她也不好一直在这等着,正犹豫要不要写个字条留下,就听对面“吱呀”一声开了门。
她欣然起身,温柔唤他:“清欢,你起来了,休息的可好?”
清欢开门前就拿手挡了额头,此时听得有人叫他,偷偷朝着那边瞄了一眼。
没见顾天灯。
心里稍稍放松,把手放下,又假装无事朝隔壁瞥一眼。
没开门。
顾天灯怎么比他还能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