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有正事。”谢尘冥声音低沉。
“陛下今晨下了旨意,命你协助我,一同前往成渝镇,彻查当年那桩旧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略显惊诧的脸,“方才我已同镇国公提起,下月初七,我们便起程。”
赵玖鸢蹙眉:“镇国公竟会同意?”
毕竟她是女子,若与男子同行,岂不遭人非议?镇国公如此担心国公府的清誉……
“圣命难违,他也只能应下。”谢尘冥冷声道。
赵玖鸢哑然。
这倒也是。
赵溪明听见两人的对话,有些惊讶:“阿姐,你同将军哥哥……要回成渝镇?那里不是我们的家乡吗?”
赵玖鸢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赵溪冷如今从了军,而赵溪明入了国公府,若是她不在,有人欺负赵溪明该如何?
于是她问:“可否带着明儿一起回去?毕竟……她或许也记得什么。”
谢尘冥微微蹙眉:“可……此去途中或有危险,你确定,会比国公府安全?”
赵玖鸢有些犹豫。
谢尘冥说得不无道理,毕竟上次他们去狱中探望赵溪冷时,便遇了险。
可是,国公府里,她的兄长,养女,还有徐姨娘,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得知她将明儿接进府中,定会对她下手。
她正想着,忽然就听到一阵刺耳的讥笑声。
“哥哥,你瞧,姐姐到底是将这野丫头接入府中了。我看啊,这国公府,马上就要沦为难民营了。”慕青棠跟在慕荣盛后面,讽刺地道。
她身后的丫鬟还端着青玉色茶壶和茶杯,显然两人是要去花园中的雅亭喝茶。
慕荣盛几日不见,竟清减不少,原本被肉挤成缝的眼睛都大了一些。
他听了慕青棠的话,扫了赵玖鸢和赵溪明一眼,冷声对赵玖鸢道:“哼,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看你骨子里流的血,终究是低贱不堪,根本不配踏入国公府的大门!”
慕荣盛此话说得软绵绵。毕竟他饿了好几日,无力同赵玖鸢生气。
“若我是卑贱之血,兄长又是什么?”赵玖鸢勾起唇角,冷笑道:“而且,话别说太满,究竟谁是野丫头,还说不定。”
慕青棠只不过一个被领养的代替品,竟也敢嘲笑明儿?
若查到最后,明儿真的是富贵人家所出,还真说不好究竟谁是哪个“难民”。
慕青棠知道她在嘲讽自己不是亲生,一时间咬牙切齿。可自己的哥哥丝毫没有理会之意,她只能愤愤地甩了一把袖子。
慕青棠扫了一眼赵玖鸢身边的赵溪明。
瘦瘦小小,身材干瘪,一看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哪儿能跟她比?!
赵玖鸢不想理会慕青棠愤怒的目光,她拉着赵溪明,正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溪明看见慕青棠鄙夷的眼神,尴尬地拽了拽自己残破的衣摆,怯怯地将自己的手从赵玖鸢的手中轻轻抽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慕青棠,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假意要去拿丫鬟手中的茶壶添水。
可宽大的衣袖却不经意地一扫,只听“哗啦——哐当!”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丫鬟手中那只精巧的玉色盖碗被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和尖锐的瓷片溅了一地。
“哎呀!”慕青棠假装猝不及防,惊呼一声。
然后慕青棠绣鞋的鞋尖,精准地绊向赵玖鸢的脚踝!
赵玖鸢毫无防备,被她绊得一个踉跄,朝着一堆碎片就扑了过去,眼看就要被闪着寒光的锋利碎瓷片扎破双手。
赵溪明吓得失声尖叫:“阿姐——”
电光火石间,一道玄影如疾风掠过。
在赵玖鸢重心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已稳稳揽住了她的腰肢,猛地将她向后一带!
赵玖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撞进一个坚硬却可靠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一股清洌的龙涎香的气息。
“站稳。”谢尘冥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随即松开了手。
他目光如冷锐的寒刀,直直射向慕青棠。
慕青棠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往慕荣盛的身后躲了躲。
“阿姐,你没事吧?”赵溪明连忙扑了上来。
劫后余生的心悸尚未平复,赵玖鸢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碎片,再看向慕青棠那副无辜的脸,滔天的怒火吞噬了她。
她猛地两步冲到慕青棠面前,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扬起手——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用尽了赵玖鸢全身的力气,结结实实地扇在慕青棠的左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慕青棠整个人都踉跄着歪向一边,精心描画的妆容瞬间扭曲,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清晰的五指印赫然在目。
慕荣盛扶住慕青棠,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玖鸢。
“你这个贱种!你找死?!”慕荣盛眼见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妹妹被打,瞬间目眦欲裂。
他根本不顾谢尘冥还在场,油腻肥胖的身躯冲向赵玖鸢,张开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掐住赵玖鸢纤细脆弱的脖颈!
那架势,分明是要将她当场掐死!
“我杀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怒吼道。
“姐姐……”
赵溪明的话音都还未落,只见谢尘冥身形一动,抬手扣住了慕荣盛的手腕。
随即他一用力,将慕荣盛的手腕一拧……
“啊——”慕荣盛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要被他拧断了,忍不住响起杀猪般的哀嚎。
他只是虚胖,面对谢尘冥这样的将军,他毫无还手之力。
谢尘冥将他的手臂反扭到背后,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赵玖鸢捂着被掐痛的脖子,盯着谢尘冥的动作:“谢尘冥,别伤了他……”
若是他失手伤了慕荣盛,镇国公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谢……谢将军!你疯了!你敢这样对我兄长?”慕青棠装着胆子,冲谢尘冥吼道。
“慕荣盛,你听好了。陛下今日下旨,着你妹妹协助本将办成渝镇旧案。”谢尘冥手下加力,慕荣盛又是一声凄厉的痛嚎,“在这案子结束之前,无论何人,胆敢伤她一根头发,意图阻挠圣命……”
谢尘冥微微俯身,冰冷的吐息喷在慕荣盛的耳边。
“本将奉旨——皆可杀之!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