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话,如同尖锐的针,狠狠扎向徐姨娘。
她看着赵玖鸢手中的东西,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一样。
这野丫头怎么会知道她贪了国公府的银子?她怎么发现的?!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查过她的账!镇国公信任她,大夫人看不懂账本,府中上下无一人敢置喙她!
这个从公主府出来的贱婢,居然查她?!
“你手中这是什么?”镇国公指了指赵玖鸢手中的账本,皱了皱眉。
“回父亲,女儿今日前来,是因为无意中发现,徐姨娘为了宴席采买食材,诸多品类价格似乎远超市价,虚高得令人心惊。”赵玖鸢将手中的张本国呈给镇国公。
“虚高?”镇国公如鹰的眼神扫了一眼徐姨娘。
徐姨娘死死攥着裙摆,强忍着冲上去抢账本的冲动。
此时向延冷笑一声:“看来,这位姨娘不是第一次贪国公府的银子了。”
镇国公第一次打开了徐姨娘的账本,翻看了两眼后,他灼热的目光简直能将徐姨娘烧死。
他直接将账本砸在徐姨娘的头上。
“好!好一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公念在你伺候多年未曾犯错的份上,给你嫡出的体面!让你执掌庶务!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公?!”
他暴怒的吼声震得整个大厅都嗡嗡作响:“虚报账目,掏空府库,贪些蝇头小利本公也就不计较了,你居然还敢把主意打到军饷上?!”
“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那是军饷啊!”徐姨娘无力地为了自己辩驳,“妾身在府中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动那木箱中的银钱……”
她说着,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赵玖鸢,声嘶力竭:“是你!是你陷害我!是你动了军饷,你将它拿出一部分,伪装成嫁妆的样子,引我上钩!”
徐姨娘心思转得也快,这时候已经明白了这是赵玖鸢故意下的套。
“徐氏!你还敢强词夺理!”向延忽然开口,“这笔银子终究是你偷出来交给徐福的!赖不了别人!”
“可是……可是我没有偷军饷啊!!”徐姨娘跪在地上,用力捶着地。
她冤枉极了,那笔银子分明是没有同那批军饷放在一处的,分明就是赵玖鸢口中的嫁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镇国公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他一耳光甩在徐姨娘的脸上。
“胆大包天!你弟弟就是个无底洞!你差点酿成塌天大祸,还敢狡辩?!”
若非顾及最后一丝颜面,他真想当场一剑劈了这个毒妇!
此时,谢尘冥慢悠悠地开口:“镇国公,好在这次这笔军饷及时追回,未曾耽误什么大事。既然是国公府的家事,本将与向大人也不便参与……”
镇国公连忙道:“将军放心,本公定不会放过她!”
“来人!徐氏品行不端,贪婪无度,祸乱家宅!今日起,收回她手中的钥匙、账册!掌家之权交到大夫人手中!”
镇国公冰冷的目光落在徐姨娘身上:“至于你……收拾你的东西!明日一早,你便滚去西山佛堂,陪老太太静修!没有本公的命令,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赵玖鸢听过慕家老太太在西山静修的事,只是不知为何要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西山偏远清苦,对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徐姨娘来说,堪比受刑。
“不!!不要!!老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再也不敢了!”徐姨娘发出凄厉的哭喊声,扑上来想要保住镇国公的腿。
“拖下去!”镇国公极其厌恶地将她一脚踹开。
两名??连忙上前,毫不怜惜地架起徐姨娘,粗暴地拖了出去。
她头上的珠钗被碰掉在地上,慌乱中被小厮的脚步踩得粉碎。
赵玖鸢看着徐姨娘那枚珠钗,面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悲喜。
“向大人,谢将军,既然这件事并未造成任何影响……还请二位保密……”镇国公低声对淡然站在厅中的二人说。
向延看了谢尘冥一眼,道:“这是自然,只要国公按时将军饷送至边关,这事便当从未发生过。”
本来就是谢尘冥和那丫头设计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向大人果然开明!本公感激不尽!”镇国公连忙道谢。
“今日叨扰许久,时辰不早,向大人与本将也该走了。”谢尘冥见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便提出离开。
“好好好,鸢儿,正好你去送送将军和向大人。”镇国公对赵玖鸢说。
“两位大人请。“赵玖鸢恭敬地伸手,为两人引路。
恐怕她的父亲,此时此刻已经没了旁的心思,只想好好看看徐姨娘这些年究竟贪了多少。
三人一同走出前厅,朝国公府的大门走去。
待转过一道月洞门,彻底脱离了正厅的视线范围,赵玖鸢才微微松了口气。
“砰”的一声,向延狠狠锤了谢尘冥一拳。
“你是不是疯了!亏你想得出来!拿军饷当诱饵,还同莱财的大当家串通好演那场戏,就为了搞垮那个毒妇?你知不知道那地方水深得很!你就不怕他借此机会要挟你?!”向延怒声道。
这其实是赵玖鸢的主意,她咬了咬唇,不敢吭声,生怕向延那一拳会转个弯落在她身上。
向延那力道不小,可谢尘冥只是微微晃了晃身体,眉头都没皱一下。
“向大人,慌什么?”谢尘冥声音平静,“冯大当家,他那些勾结官吏、私贩禁物,这些把柄足够我抄他赌坊十次。他敢要挟我,正好,我送他和他主子一起上路。”
向延仍旧气急败坏,压低声音道:“若是镇国公知道这事是我们串通好的……”
“镇国公只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希望今日之事能永远地烂在肚子里。”谢尘冥冰冷的目光落在向延身上,“只要您这位‘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的大理寺卿守口如瓶,这件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向延背后一凉,他嘿嘿笑了两声,道:“还说回来,这位鸢儿姑娘,就是你当初的试婚婢女吧?谢将军莫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才出手相啊——!”
谢尘冥狠狠给了他一脚,让他的后半句咽了下去。
“哎呦!”向延猝不及防,痛呼一声,踉跄着险些摔倒。
‘试婚’这两个字,触动了赵玖鸢神经。
这件事仿佛在她身上刻下了烙印,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提起。
“闭嘴,滚出去。”谢尘冥的声音冰冷,眼神冷锐得仿佛要杀人。
镇国公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他像拎小鸡仔一一样,将向延拎起来,粗暴地往府门方向拖。
“谢将军难道是害羞了?谢唔唔唔唔……”向延被谢尘冥捂着嘴,拉出了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