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鸢离开了茶馆,脚步匆匆。
她心头压着事,只想快些赶回锦绣坊,以防母亲担心。
她对街道并不算熟悉,为了抄近路,她误闯入一个僻静无人的小巷。
巷子里光线昏暗,斑驳的灰墙伫立两旁,脚下的青石板满是滋生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更遭的是,小巷内分叉路繁多,七拐八拐之后,她迷失了方向。
赵玖鸢停下脚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这窄巷白日里人迹罕至,此时静得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正当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请问……锦绣坊怎么走?”赵玖鸢心中一喜,边说着,边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醉汉,摇摇晃晃地从拐角处走出来。
醉汉浑浊的双眼不老实地扫过赵玖鸢姣好的面容和丰盈的身材,眼底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如此娇俏……”醉汉咧嘴绽开猥琐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伸出油腻的大手朝赵玖鸢的脸摸去。
“找不到家了?陪爷乐呵乐呵,等,等爷爽了……送你回去。”
赵玖鸢心头一凛,连连后退。
此时,她下意识想要摸挂在脖子上的,谢尘冥给她的竹哨。可下一瞬她又想起,那竹哨被她还给谢尘冥了!
赵玖鸢咬了咬牙,罢了,就算没有谢尘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慌乱中,她余光扫到醉汉身后的笤帚。
趁醉汉扑过来的瞬间,赵玖鸢一个闪身躲过他的手,冲向他身后。
“别过来!”她抓起扫帚,对准了他,缓缓后退。
“还是个烈性子!爷……喜欢!”醉汉更兴奋了,踉跄着就又要追上来。
刺鼻的酒腥臭随之而来,赵玖鸢闭着眼尖叫着抡起扫帚,奋力砸在醉汉的身上。
“滚开!”她声音发颤,用尽全力挥动着扫帚。
竹编的扫帚在醉汉身上发出“啪啪”的闷响,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嘲笑。
“小娘子就这点力气?”醉汉狞笑着,粗壮的手臂一挥,轻而易举就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区区一把扫帚,以赵玖鸢的力气,于他而言,不过挠痒痒。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小爷就陪你玩烈的!”说着,他朝着她的衣襟伸出手。
“嗖——”的一声,一枚飞镖刺中了他的手背。
“啊!!!”醉汉吃痛地发出惨叫,松开了赵玖鸢。
还未等他看清来人,便又被人猛地一踢,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砸在身后的墙壁上。
赵玖鸢惊魂未定地望去,只见谢尘冥高大的身影伫立在她来时的方向,玄色的锦袍随着他收手的动作微微飘动。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杀气,眼底的寒意如同凝结的冰霜。
“国公府的大小姐,你也敢碰?”谢尘冥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个瘫在地上烂泥般的醉汉。
他因为疼痛和惊吓,酒已经醒了大半。
“我……我……我不知道她是慕家大小姐。”醉汉磕磕巴巴地道,“我要是知道,我……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就算我不是国公府的人,你也不可对女子如此放肆无礼!”赵玖鸢不解气,提起裙子上去踹了两脚。
她此时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细密的冷汗,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发髻上精致的发钗上,宝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狠狠地摇晃,透露出她平淡面容之下的慌乱。
谢尘冥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
这时候的她毫无贵女的样子,又回到了那个张牙舞爪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别人见到她这副样子。
谢尘冥将她拉至身后,淡声道:“还不滚?”
那醉汉这才连忙爬了起来,弓着身子如同老鼠般飞快地逃走。
“将军。”赵玖鸢这才定了定心神,疑惑道,“将军怎么会在这?”
谢尘冥神色淡漠,但下颌线却有些紧绷。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忽然从腰间取下一个东西,递给她。
“竹哨,你忘了。”
竹哨静悄悄躺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
赵玖鸢见到竹哨,也没客气,连忙接过:“多谢将军。”
镇国公府和这外界都充满着危险,她常常无力抵御风险,关键时刻,还是需要一些保命的东西。
指尖不经意触到谢尘冥带着薄茧的掌心,竹哨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赵玖鸢又将它穿回麻绳上,系在脖间。
谢尘冥移开视线,不再多言。
他转过身,不容置疑地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话音落下,他的脚步已经迈开。
赵玖鸢连忙小跑着跟上去,同他保持着距离,却又不算太远。
“将军要送我回去?”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
她对这街道实在是不熟悉。欲速则不达,早知道,不该贪心走小路。
“不然呢?”谢尘冥冷声道,“某些人,片刻也不让人省心。出来连个婢女都不带,不认路还敢乱跑!”
赵玖鸢听他这样说,只当他是嫌自己又给他添了麻烦。
她抿了抿唇,道:“抱歉……”
谢尘冥将赵玖鸢送至后巷转角处,赵玖鸢停下了脚步。
“将军就送到这吧,若是让母亲瞧见……”她咬了咬唇。
谢尘冥眸光微动,了然地应道:“自己当心。”
说罢,玄色身影很快隐没在人群之中。
赵玖鸢整理好衣裳和发髻,确认无误后,才缓缓走进锦绣坊的正门。
“鸢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身子不舒服?”沈夫人迎了上来,声音有一丝焦急。
“我没事。”赵玖鸢扯了扯嘴角,“方才走岔了路,绕远了些。”
“阿姐!你脸色好白,可是肚子不舒服?”赵溪明扑过来,抱着她的胳膊,担心地问。
赵玖鸢摇了摇头:“我没事。明儿可买了什么好东西?”
赵溪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着头道:“夫人……夫人给我买了许多漂亮首饰,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好看的东西!”
一旁的慕青棠,在沈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翻了个白眼。
“今日也逛得乏了,早些回府吧。”赵玖鸢提议道。
于是,一行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轻轻碾过石板路,赵玖鸢倚着窗,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徐姨娘和那个无底洞,她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