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鸢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摆平了邹文初和云霞,家中又传来了噩耗。
一早,响晴拉过她,在圆桌旁坐下。
她神神秘秘地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你妹妹来信了,你快看看!”
“明儿的信?”赵玖鸢心中一惊。
公主府看管森严,平日里若非有十万火急的事,赵溪明和赵溪冷不会轻易给她写信。
她忐忑不安地拆开信封,看了几行,手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响晴见她这副模样,心也揪了起来。
“我……我弟弟……”赵玖鸢声音颤抖。
“我弟弟,失手把人打死了。”
赵溪明的信中说,弟弟赵溪冷因为长期被邻居刘勇欺凌,奋起反抗,失手将人打死。
此时他已被关入大牢,三日后便要斩首示众。
可赵玖鸢不信。
“阿冷向来懂事,他突然变得如此暴戾,定是有什么冤情!”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我要回去,我定要回去亲自问问阿冷,发生了什么事才行!”
响晴有些担忧:“可……你现在是驸马的婢女,又还未到回家探亲的假期,公主怎么可能轻易放你离开?”
赵玖鸢心中也知道,玄瑶定是不会轻易松口。
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赵玖鸢淡淡道:“我会想到办法的,响晴,谢谢你。”
说罢,她起身离开。
响晴看着赵玖鸢的背影,狠狠咬了咬牙。
夜晚,谢尘冥回到公主府,推开自己屋中的门时,看到的是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和跪在浴桶旁的赵玖鸢。
空气中蕴起一层水汽,让他看不清她的脸。
谢尘冥眸色微沉,慢悠悠地将外袍脱下,丢到一旁,问:“有事?”
赵玖鸢咬了咬唇,没有回答,只柔声道:“奴婢先伺候将军沐浴吧,将军身上有伤,想必自己沐浴十分不便。”
谢尘冥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赵玖鸢便动作轻柔地起身,手伸向谢尘冥的腰带。
见他没有拒绝,她才放心地一件一件,替他褪去了身上衣物。
两人离得极近,谢尘冥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馨香,此刻竟让他觉得十分放松。
这几日,她睡在房中时,谢尘冥睡得意外的好。她仿佛是一支安神香,有让他放下戒备的功效。
所以对于她若有似无的触碰,他也没有抗拒。
待谢尘冥缓缓泡入准备好的热水中,发现今日的浴汤中还添了些许玫瑰花瓣和舒缓肌肉的药草。
“将军,喝点绿豆汤吧,解乏的。”赵玖鸢恭敬地递上精致的小碗。
谢尘冥瞥见绿豆汤里的桂花蜜,觉得愈发离谱。
他抓住赵玖鸢的手,将她手中的托盘放至一边,又将她拉至身前。
“本将不食甜食。你究竟有何事?”他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话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今日这一出,必有妖。
赵玖鸢咬了咬唇,道:“家中来信说,奴婢的弟弟失手将人打死,三日后便要问斩。”
“怎么?你想让本将去救一个杀人犯?”他声音带着冷意。
赵玖鸢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他定是被冤枉的!阿冷他是个好孩子,不会做出这种事……将军,奴婢只是想进牢中见一下弟弟。”
就算谢尘冥无法直接将赵溪冷救出来,但起码可以让赵玖鸢见一面赵溪冷,了解事情经过,想一想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谢尘冥沉默片刻,松开了她的手腕,道:“你弟弟与你并无血缘关系,往后你入了国公府,身份尊贵,与他的身份更是天壤之别。若是他死了,你还能少一个累赘,又有何不好?”
谢尘冥冰冷的话语,让赵玖鸢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
他不记得五年前的一家五口了,亦没有手足,所以他能轻而易举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赵玖鸢知道,谢尘冥的舅舅一家,待他并不好。
他曾对她说过,自己还年幼时,时常被堂弟陷害、欺负。而他好不容易立下一些战功后,舅舅总是会想方设法地夺走他的战功。
所以他对亲情毫无期待,更不爱护弟弟。
可赵玖鸢、赵溪冷和赵溪明,他们姐弟妹三人不一样。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爹娘死后,他们三人更是相依为命,相互扶持。
这么多年来,赵玖鸢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找到亲生父母,便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最后的亲人。作为长姐,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抛弃弟弟妹妹。
赵玖鸢早就想好了,就算日后与亲生父母相认,她也定要想办法安顿好赵溪冷和赵溪明,让他们衣食无忧,能安生过往后的日子。
可她还没来得及按计划进行,就出了这档子事。
赵玖鸢心思飞转,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将军理解不了奴婢的心情,这也是情理之中。”赵玖鸢再抬眸时,目光已经变得坚定。
“可若是将军想要查案,恐怕非要救奴婢的弟弟不可。”她沉声道。
“什么意思?”谢尘冥挑眉,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
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玖鸢稳了稳心神,道:“奴婢既然是从都城卖到那偏远之地的,那奴婢的弟弟妹妹,亦有可能是从都城被卖过去的。”
谢尘冥双眸微眯,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你的意思是,你的弟弟妹妹,可能也与偷婴案有关?”
“正是!”赵玖鸢连忙道,“将军若是想查案,就不该放过蛛丝马迹!”
虽然这想法是刚刚才冒出来的,可仔细想来,不无道理。
谢尘冥沉默半晌,直到浴桶中的水都渐渐发凉,他才缓缓开口:“要本将帮你,也不是不行。”
赵玖鸢惊喜地看向他。
“你弟弟叫什么?”他又问。
赵玖鸢连忙道:“他叫赵溪冷。”
说着,她又从怀中掏出妹妹寄来的信,交给谢尘冥:“这是我妹妹赵溪明寄来的信,将军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家中问奴婢的小妹。”
赵溪明已经长大了不少,模样同从前很是不同。因此赵玖鸢也不担心谢尘冥看到她,会想起往事。
谢尘冥湿漉漉的手接过她手中的信,端详一番后,他思索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本将若是答应了你,你需向本将保证,日后就算回到国公府,你也要做本将的棋子,为本将所用。”他威胁道。
“若你敢违背诺言,本将第一个杀了这小子。”
赵玖鸢吞了吞口水,道:“奴婢保证。”
今日此举,自己无疑是亲手将自己软肋奉上。
可她无权无势,此时能倚靠的人也只有谢尘冥。赵溪冷行刑一时迫在眉睫,她无暇去顾及往后的日子。
见她答应,谢尘冥忽然站起身。
“替本将擦身,今夜本将就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