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甯闻声回头,看见自己辛苦挑选的葡萄惨遭毒手,眼圈一下子红了:“我的葡萄,挑了半小时的。”
霍弋看着满地狼藉,难得有些尴尬,嘴上却硬:“谁让你把破篮子放路中间的。”
“明明是你走路不看路。”江甯蹲下去捡幸存葡萄,声音委屈。
霍弋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麻烦。”
他弯腰捡起篮子,“过来,重新挑。”
霍弋个子高,伸手就能勾到顶上的葡萄串。他专挑又大又紫的,手指捏着葡萄梗一转就下来了。
江甯抱着竹篮跟在后面,眼看着篮子越来越满。
“这个。”他抬手,从叶子底下揪出串宝石似的葡萄,“藏得深才甜。”
江甯乌眸晶亮地接过来,发丝沾了汗贴在脖子上。霍弋盯着那截白嫩的肌肤,喉结动了动,抬手就弹她脑门:“这下扯平了。”
“疼!”她摸着额头瞪他,抱着篮子转身就跑:“才不跟你扯平。”
霍弋站在原地,看着蓝裙子消失在葡萄架后面,抬脚碾碎颗掉在地上的葡萄。汁水染脏了皮鞋,他骂了句“见鬼”,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很快,前方传来琪琪的惊呼:“Verity,你这是在哪里摘的?”
“就、就随便摘的啊。”她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
“我不信,不会是…”琪琪故意拖长了尾音,“刚才乔治爷爷说,看到霍弋哥哥过来了,不会是他帮你摘的吧。”
“才没有!”
两人的声音混着蝉鸣在热浪里荡开。
*
上午,江甯蹲在酒窖的木桶前,戴着橡胶手套仔细挑葡萄。她按照管家教的步骤,先把烂果挑出来,再用清水冲洗两遍,最后小心地把葡萄倒进新木桶里。
然后,她开始用木杵捣碎果肉,紫色的汁水溅到围裙上,阳光透过酒窖的玻璃窗照进来,把她鼻尖的汗珠映得亮晶晶的。
“用脚踩更快。”霍弋出现在身后,“你这速度,明年都酿不出酒。”
江甯抿唇说:“乔治爷爷说手压的更干净。”
他笑出声,伸手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笨手笨脚。”
她刚要拍开他的手,管家推门进来:“先生,沃罗宁先生到了。”
楼梯传来脚步声,琪琪先跑进来,身后跟着个高大的男人。
沃罗宁黑色短袖下肌肉紧绷,手臂上缠绕着青色的荆棘纹身,棕发蓝眼,眉眼锋利得像刀刻的。
沃罗宁扫了眼酿酒房,目光停在江甯身上:“新员工?这么漂亮。”
“哥。”琪琪凑在沃罗宁身边说悄悄话,眼睛还瞟向江甯。
片刻,沃罗宁才正色打量江甯,刚想开口就被琪琪拽着往另一边走,”走,我带你去看我新酿的樱桃酒。”
“你酿的酒能喝吗?”沃罗宁损起自己妹妹来也是毫不客气。
琪琪气得跳脚:“哥!”
霍弋心情大好地敲了敲木桶:“继续,别偷懒。”
书房里,沃罗宁从冰桶里抽出瓶伏特加,“你那技术员图南不错,前几天他做的信号屏蔽器,美军雷达完全没捕捉到信号。”
“就为这个?”
“西西里那帮杂碎找我当说客,”沃罗宁皱眉,“让你把图南交出去。”
他好奇:“那小子到底干什么了?”
“把他们老大的艳照发网上了。”
“……”
沃罗宁沉默着喝完酒:“难怪他们开价50万欧元要他的人头。”
谈完正事,霍弋回到酒窖,刚好看见江甯垫脚正往木桶里加酵母。女孩认真搅拌葡萄汁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看母亲做果酱的光景。
他走近,突然开口:“用量错了,10公斤葡萄加1g酵母,笨蛋。”
江甯被吓得手一抖,酵母粉撒多了:“啊!都怪你。”
他从背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三两下把粉末搅匀:“明天过来看发酵情况,笨兔子。”
她心跳加速,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才笨。”
霍弋看着她通红的耳垂,心情莫名愉悦,刚想继续逗她。外面却响起了琪琪的声音:“Verity快出来,我哥带来了俄罗斯蜂蜜蛋糕。”
江甯擦着手要走,又被他扯住头巾:“先说谢谢。”
“…谢谢。”
“没诚意。”
霍弋俯身在她耳边说,“晚上回房间说。”
江甯红着脸踢他一脚,拎着裙摆跑了。他拍了拍被踢脏的裤腿,这个江甯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第二天清晨,庄园门口停着沃罗宁的黑色越野车。琪琪抱着江甯不撒手,眼眶红红的:“Verity,你一定要来乌克兰找我玩。”
江甯拍拍她的背:“好,下次去佛罗伦萨也可以找我。”
沃罗宁坐在主驾驶,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冲霍弋点了点头。
霍弋单手拎着琪琪的后颈把人扯开:“赶紧走,吵死了。”
琪琪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上车。江甯站在原地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庄园尽头。
霍弋转身对她说:“明天回佛罗伦萨。”
江甯愣住几秒,随即低着头“嗯”了声,心里默默算着日子,假期居然这么快就要结束了。
晚上,江甯在房间收拾行李,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哥哥”两个字,她手一抖,差点没拿稳。
视频接通,江珩刚走出电梯,看着镜头的眉头紧锁:“甯甯,曲慕岩最近联系你了吗?”
江甯心跳漏了一拍:“怎、怎么了?”
“他父母联系不上他,妈妈打电话问我情况。”他锐利的目光透过屏幕,“你比赛结束后去哪了?”
江甯咽着口水:“就…就和朋友去托斯卡纳玩了两天,没怎么看手机。”
江珩眯起眼睛。他当警察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妹妹在撒谎。
“甯甯,”他整个人变得严肃些许,声音也沉了下来,“你确定没别的事情瞒我?”
“没有!”江甯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又赶紧压低,“我就是这两天玩疯了,有点累。”
江珩沉默几秒,揉了揉眉心:“好,我这两天会去意大利,你把公寓住址发给我。”
她眼睛一亮,差点笑出声,又赶紧忍住:“真的?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江甯长舒一口气。
哥哥来了,她终于能恢复正常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