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长凳上,一道身影趴在那,后背与臀腿血肉模糊。
【宿……宿主,是他。我刚刚查了查,他不在王府里面了,云蟾那边的传信传去了垚门关,信到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
千机的人接到信,正快马加鞭往这边赶,等会儿应该要到了。】
姜澜上前,抱起少年。
此刻的少年奄奄一息,碰到伤口,也只是下意识缩了一下。
“王……王爷……”
姜澜气息低沉,周围的小将们都不自觉腿抖。威猛将军扒开人群,看到姜澜怀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正想一巴掌拍到那个杨校尉头上,发现对方是个女的,之后悻悻收手。
“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叫军医!大夫!进城找最好的大夫,要快!否则澄侧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唯你是问!”
澄侧君?
在场的人脑袋都轰地一下,一片空白。
那几个这两天捉弄季青澄的少女,更是腿一抖,跌坐在地上。
尤其是那个,害得季青澄挨打的女孩,脸色惨白一片。
大禹能称得上侧君的,只有王爷家那一个。
还是出了名的,只要王爷,不要官身的那一个。
姜澜看向那几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孩,眼底冷意泛滥。
“为首的那个,赐死。剩下的军法处置。”
少年的魂魄再次受损,之前的几个月,白补了。
她那么多灵药,都毁在了这次的军棍上。
季青澄迷迷糊糊中听到她的声音,好像要“赐死”。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正在为他出气。
袖子被微弱的力量扯了一下,姜澜低头,少年的手,再次无力的垂了下去。
“侧君替你求情,免你一死。军规处置!”
那个灰败的女孩赶紧谢恩。
按军规处置,最多也就六十军棍,她们的身体异于常人,六十军棍也不至于变成废人,不过是多养几天罢了。
季青澄趴在床上,身上的衣物都被剪开,大夫已经替他处理好了伤口。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宿主,他这一路走的挺困难的,我刚去红心心那拷贝了视频,你要不要看看?】
姜澜快速看了一遍,确实挺困难。
出府的时候还好些,带足了银钱,还知道狡兔三窟,藏在身上不同的地方。
发带里面,胸口的内胆里面,两只鞋底,腰带里面,包括包袱里,身上挂的钱袋子,里面都分别装有银票跟碎银两,甚至还有铜板。
功课做的挺齐全,但还没到玗州城,就被偷骗干净了。
甚至还有人盯上了他,被保护他的暗卫处理掉了。
云蟾跟千机的人一路上没少接济他,有暗卫在,都没敢做得太明显,还是让他时不时饿了几顿。
传书也是一封接着一封,都是往垚门关那边去的。
他倒是聪明,预判了她的位置,直奔玉门关,提前来挨打!
命不好,垚玉关岔路口的时候,云蟾的人反应过来他要来玉门关,想要传信,可惜被暗卫发现,拦下了信件。
两方人马打了起来,被季青澄发现,跑了。
眼看着少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云蟾的人只好撤退,直奔玉门关。
暗卫也反应过来,传书来了玉门关。
来玉门关的路上,两方人再次打了起来,导致她们慢了一步。
季青澄发现有人跟他,想要入营,但她昨晚带几个人去山上,教她们部署做陷阱跟机关,一夜没回来,所以他几次都被拦了下来。
只好直接报名新兵入伍,才混进了军营。
身体太弱,军营里强者为尊,太弱就会被认定成拖后腿的对象,被欺负。
眼下,那一个队的新兵都在外面挨军棍。
姜澜有些牙痒。
今天,她应该能见到几批人。
季青澄醒来的时候,床前跪了一片,女子坐在他身边看着兵书。
季青澄忍着疼痛,吃力的往姜澜那边趴了趴。
“殿……下……”
少年声音嘶哑,姜澜收敛了怒气。
“醒了?他们护主不力,准备赴死,既然醒了,就由你替他们选个死法吧。”
季青澄这才注意到满营帐的人。
里面有给他包子的小女孩,有替他付馄饨钱的富商,还有给他看病的走医,有用牛车拉他一程的婆婆,还有几个护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镖师们,有借他马的喂马大姐。
最前面的那几个,就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然后打起来的两帮人,其中有两个,身上还挂了暗卫的身份牌。
季青澄晕眩了一会,选择闭上眼睛。
他都这样了,晕过去也很正常的。
“侧君既然晕过去了,便都赐死吧!”
“别!”
季青澄把头埋在女子腿边,一只胳膊死死抱住她的大腿。
“别杀他们,我错了!我不该不声不响的就私自来玉门关,可是……我想你了……”
姜澜胸闷了一会儿,冷冷盯着他。
季青澄心虚的缩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趴到她腿上撒娇。
“殿下……我错了,你放了他们吧!要罚……就罚这几个,他们打架我害怕,所以才逃走的。
我挨了四十军棍,你也打他们四十军棍,好不好?”
姜澜气笑了。
求情都跟她玩心眼,是吃准了自己现在罚不了他是吗?
“那便依侧君,剩下的惩罚,侧君替了。”
季青澄猛的抬头。
剩下什么惩罚?
千月一言难尽地看向季青澄。
“主夫,尊上罚我去刷姐妹们的恭桶,两个月。”
季青澄记得,这是打架的其中一个。
“主夫,尊上罚我去给姐妹们倒屎盆子,两个月。”
季青澄:……
这也是打架的一个。
“主夫,尊上罚我去菜园子里挑粪,两个月。”
打架三号憨憨道。
“尊上罚我们几个去挖煤……”
镖局龇了口大白牙,其实不去挖煤,她们也挺黑。
……
“嘿嘿,主夫,尊上罚我抄两百本大字,感谢主夫救命之恩!”
说着,小女孩龇着一口漏风牙,欢欢喜喜地叩了下去。
嘿嘿!不用写字了!
“侧君大人,我们才是接受刑罚的那一批,棘藤鞭八十。一百六十鞭会没命的,要不,侧君大人你再考虑下?”
两名暗卫一脸为他好的劝道。
“不用考虑!殿下,侍身错了!侍身一介后宅男子,头发长,见识短,哪懂什么处罚下属的规矩!殿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用给她们留情面!”
众人:……
早知道这个主夫没骨气,但这么不要脸的撒娇,一点都不带考虑他们的,也是绝了。
开玩笑!他才不要给她们倒屎盆子挑粪什么的!臭烘烘的!
少年激动的身上也顾不得疼了,紧紧抱着姜澜的腰不松手。
姜澜看到他的亵裤被蹭了点血,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季青澄,你不乖。”
少年缩了一下,想要继续撒娇。
“你知道,你出一趟远门,耗费了我多少人力?她们本可以去做其他事情,可是因为你,她们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任务,自成一套体系来专门保护你。
暗卫的解药不在我手上,你可知道,我的人一旦暴露,会怎样?”
帐中沉默半晌,姜澜也不急。左右她也是只要他守规矩而已。
“对不起……”
少年声音弱弱的,跟某团子犯错的时候,不能说十分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只是少年要比它更真诚而已。
姜澜默不作声地给他上药。
这次,她除了把他裂开的骨头修复好以外,其他的伤一律没给他治。
【宿主,怪可怜的,都疼成那样了,还在担心给你惹出来的“麻烦”。
要不还是哄哄吧?或者,给他减轻点疼痛感?
毕竟人家都知道错了,他再这么下去,只怕又要烧起来了。】
“疼,才能记住教训!”
零零夭见她嘴硬手软的操作,一言不发。
有本事倒是别打灵气啊!
念头一闪,它又双叒叕黑了!
不是,它是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差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