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我真的一心扑在了教育上,现在才想起来,对于陌陌和陌联系都缺乏关怀。
我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甚至都不是父亲。
但是。
我应该会是位合格的先生。
我只为那些学生教导了几个月,他们终于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有很多问题,是群好学的孩子,或许就是人的天性,但是我无法再多出一些时间去回答他们的问题,那些问题最终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我需要去为我的弟弟做点应该做的事情了,有些故事要到最终章了。
忽然想起,在决定去弟弟那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曾经问过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们去传道授业解惑,去把解决百姓的苦难作为一生的追求,但是我不能,在这个时代,他们作为先锋,下场将会极为惨烈。
我感觉我似乎老了,我不是不在乎我的目标了,只是,我忽然不想那么掌控他们了,也不想他们的结局由我书写。
语言大部分时候是很有感染力的,但是对于能力不足的我来说却只是无法表达感受的符号。
你们只是读者,永远无法体会我的感受,我说的一切也只是一场梦,一个故事,所以要怎么才能体会我的矛盾呢?
我最后还是告诉他们:\"人活着其实就是拍一场写真集,每一帧都会成为不可多得的记忆。
若你们去经历的多了,吃的苦和享的乐多了,便会明白人生只是一场经历,生与死其实区别并不大,只是生始终比死多无限种可能性,人们永远无法去预测写真集的下一张照片好看还是难看,当时的心情是好是坏,以及那时的自己有没有在烦恼未来与懊恼过去。
当你们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后,我希望你们可以去世界到处走走,明白这个世界到底都有些什么,不要一味的吃苦和一味的享乐,苦与乐都是周期性的,像是我之前发明的扑克牌那样。
你与生活对峙,若一次性先把所有大牌都过了,要如何过掉小牌呢?若想一次性先把小牌都过了,那生活早就把所有的牌都打完了。
也许你们会去痛苦于自己摸了一手烂牌,但是当你摸了一手烂牌时,生活也是如此。
你去羡慕那些好牌在手的人,觉得他们的牌可以轻易对付你,可他们也一样应付不了生活,他们也会打着打着,便突然被生活打出致命一击。
你的首要敌人是你的生活,而不是遥远的别人。
但是最大的敌人,是你的心态,有些人即使再大的痛苦也依然可以从容面对,有些人再小的磨难也觉得大祸临头,即使度过这个磨难后也仍然会害怕下一个磨难。
如何有个好心态呢?自己去寻找答案吧,我也不过是个矛盾的人罢了,所设想的办法,最多不过是利用自己的生理规律,去进行积极的心理暗示,可我的现状,却无法支持我去如此做。
你们不会懂我的痛苦,也不必懂我的痛苦。
永远不要低估厌倦的威力,若找不到真正喜爱的事物,便永远会陷入厌倦的牢笼,什么都好像很喜欢,却其实什么都不是很在乎,什么都不在行,什么都无所谓,便很容易开始陷入另一个问题,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了。\"
我有预感故事或许很快就要结尾了,所以便多讲了些。
和我想的一样,隔天我照常给赵立命送血袋时,真的面临了这一刻。
即使心里一直有这个预想,真正面对时仍然会感觉酸楚。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悲凉。
真正面对选择时,仍然觉得如梦一般。
只是我始终放不下曾经的弟弟,还在现在的赵立命身上找他的影子。
所以我选择了妥协,任由柳燕轻领着我进屋,赵立命则在柳燕轻身后,我想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吧。
说起来,柳燕轻还是我为弟弟介绍的,也算是当年那个开民智计划中的佼佼者。
对于她,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也是以前的翻天地所生产的可怜儿,能在那种惨剧环境下活下来的,也难过会很聪明了。
而且也足够爱赵立命,在弟弟当城主时,便喜欢上他,只不过喜欢弟弟的人很多,并不突出,她的聪慧也无法找到一条接近我们的路。
直到后来,我要开启民智计划,她成为了第一个自愿参加的人,才让我开始注意到这个人。
到最后为两个人做了煤。
没想到才过去几个月,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种情况。
所以说人有的时候就不能太感性,感性到把自己的余生都葬送了。
只是我想到这句话时也想笑。
若弟弟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道理呢?为了我的目标吗?弟弟都死了,要目标又有什么用呢?
想着这个和弟弟有着一样身躯的赵立命,想知道能否让赵立命变回以前的弟弟,弟弟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是我太过专注于百姓了吗?为何迟迟未曾去为弟弟的思想进行纠正呢?
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弟弟回不来了,我没有和弟弟步入同一个未来,只是在这个世界碰到了和弟弟有着同样身躯同样声音的赵立命,灵魂却不是弟弟。
理解一个人需要多久呢?我想大概需要六个月吧。
在我被关在那个屋子里六个月里,我重顾了我的故事十七次,便越发觉得我和赵立命的关系其实早已经注定。
若要我把命运托付给他人,我也会感到惶恐吧,只能无助的堵他人对我的感情,可对于弟弟那样的出身,又如何可以安心呢?
我理解了他的痛苦。
只是。
脑子里全是关于弟弟的点点滴滴,像是饥荒的农民遇上了面包,越是回忆,便越是想念我的弟弟,便越加不在乎我在这个世界的躯体了。
死亡在召唤我,弟弟也在呼唤我。
我死了,好像是昨天死的,也可能是明天死的,我不知道,我好像有这个预兆,也许我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死前,我回忆起我这短暂又带有不确定的一生,时间长吗?也许长,短吗?又好像确实短。
我不知道我具体活了多久,不过用我人生途中所闻的年纪标准来说,我还不够成熟,那便还没有成年,我想应该是十七年,快要成熟而又没有完全成熟的年纪,非常美好的岁数,可惜我死在这一年,也就无法爱上这一年。
如果有机会,我想把我的故事将给别人听,就叫我的清贫十七年好了,不,还是清贫十九年吧,这样我显得我成熟点。
死之前,我忽然记起来,和弟弟的初次相识。
一个雨天,我撑着伞,看见了在屋檐下躲雨的他。
我们四目相对,好似上辈子就曾相遇过,没来由的,我便给他撑了伞,送了他一程。
他的衣服很脏,便离我稍有距离,我不善交流,便由着雨淋湿我们俩的肩膀,刚好一人一边。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对他的感觉,也只是因为他的眼睛,里面一闪一闪的,似乎藏着很多感情,我似乎能看出来痛苦与不甘,我不懂,但这种眼神,我见过很多次,在每个族弟身上,他们喜欢炫耀这种眼神,总觉得这样会比我更强,因此我便也知晓了这个眼神的含义。
那个时候,我还天真的以为世界是美好的,这种眼神,也不过是努力的象征,我也只知道这个眼神的意思,对于我,其实也只是几个文字,我并不懂族弟所说的\"痛苦\"与\"不甘\"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喜欢炫耀那种眼神。
但是我觉得,弟弟眼眸的那种眼神,像是闪闪发光的星辰,是更加吸引我的存在,似乎只要有他的存在,他人的眼神便是做作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我不会去深究,也不想去靠近,因为吸引我的,除了宝藏,也有可能是诱饵。
我只是继续过着我的生活,直到后续篇章开启。
所以对于弟弟的第一印象,也不过是掉入泥巴里的星辰,仍然是脏兮兮的。
一种我会看向他,却不会走向他的感觉。
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发生这么多故事。
没想到,我们之间,会有过如此多情感。
没想到,我们之间,结局和开头一样潦草。
只是到这一刻,我仍然有着疑惑。
蒲松英飞了,有再开的时候;
风离开了,有回归的时候;
雪花融化了,有重逢的时候;
亲爱的弟弟,你说,
我们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我忽然想起,我其实有过很多次的生死危机,为何我粗略的走马灯中却没有那些?我所经历的那么多年,为何也就这几十分钟的放映就匆匆结束?
我的记忆,也许确实太过娇嫩,那些惊险刺激的瞬间,带给我的冲击力却远远没有情感来的透彻,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父母对我露出的那种嫌弃的眼神,也能记得弟弟变成赵立命的过程,却唯独记不得其实我活的也不轻松。
我感觉我要遗忘了我当先生时的那些道理,我的心态,正在以一种断崖式的速度毁坏。
为何我要经历这些痛苦呢?为何我的一生非要如此颠簸呢?为何!我也体会到了痛苦与不甘。
死亡,终归是痛苦的。
痛苦后,便是平静。
真的,非得如此吗?
一切,都要离我远去。
惟有诀别水,无语东流。
一切,都是孤独的,永远无法有两个相容的灵魂。
君为天上客,离为命中定。
如同黑夜中的最后一束烟火,我的灵魂逐渐消散,屋子边的爬山虎也隐入黑暗中。
我的故事,到此结束。
各位听众,这个故事,可还合胃口?莫言,莫言。
只是随手讲出的故事,无需评价,我并不在意。
好了,我还有事,我们下次再见,祝各位,生活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