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雨林里的镇子,垃圾就都是选择集中在一棵树冠上集中焚烧,然后再把这些焚烧剩下的灰倒入树下,这便是幽径大陆垃圾的处理方式。
其实我不是特别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扔到树下?
那些灰会在空中缓慢落下,像是我的人生,缓慢,却一直堕落着,直到飘到地上,成为土壤的一部分。
树下的生物,连树上人的残羹剩饭都吃不到...
而这颗树冠,则被称作:王冠,说是说王冠,但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事情,收获的其实就是个名字,名字真的很珍贵吧?狐头也很珍贵,可我却不想要。
它的特点是比一般的树矮一些,树冠表面会分泌出一种树脂,非常易燃,但树冠本身不易燃,所以每次都是住在王冠附近的居民定时从上往下扔出燃烧的火把,便可以引燃树上的垃圾,而垃圾燃烧结束后,树冠却什么事都没有。
即使是那些不可燃的石子,也会在一开始被树脂黏住,等树脂燃烧完后便会掉下树去。
而树下的生物,刚好是一些杂食性动物...也许以前有过别的类型的生物,但不杂食,活不下来的。
我是偶然看见的王冠,绝不是为了去瞧瞧有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食物的。
我探出头,向下看,而就在那时,我便在王冠上发现了狐尾,我大喊他的名字,试图叫醒他,但狐尾似乎遭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我叫不醒他。
也许再过一会,镇子里的人便要来处理垃圾了,他们不会检查垃圾的,只负责扔下火把什么的。
这样想想,狐族对待我似乎确实已经算温柔了。
想想也是,有辱门楣这方面,肯定是不忠更为严重,而我的存在,他们仅仅需要再生一个就好,还可以对外称一直只有那一个儿子,而我,只不过是偷窃了血缘的陌生人,狐族拙劣的模仿者罢了。
总有人希望出生狐族,却不知狐族永远只会是优秀人类排名的前百分之三,谁在百分之十里,谁便是狐族,而狐族,却也以这个为宣传的资本。
那么现在,我面前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要救吗?而且是在我自己也看不见未来的情况下。
这是无需犹豫的,我便救了,先前只是担心我无法给予他好的生活条件,却从未想过要他死。
人呢,还是先活着吧,活着才能有希望。
我其实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善良了,毕竟被抛弃过一次,可也没那么邪恶,放任他人在我面前死亡。
我需要跳到树冠上,有些高,但内心的一股劲先一步推着我下去,等我意识到有些高时,我已经到了树冠上,腿好疼,我才有些后悔,自己有些鲁莽了。
我推了推狐尾,他毫无反应,我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把手放在狐尾鼻子下,还好,有些微弱的呼吸,并没有死。
我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好事,反正对我来说是他的好事。
那么现在,我要怎么上去呢?树冠是单独的一颗树,可没有上去的路。
更加后悔了,自己太过鲁莽,过来了,却不知道如何过去,救不了狐尾,甚至要搭上自己的命。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脑子开始乱了起来。
树冠虽然比那些树矮,但本身也很高,我要是跳下去,肯定会死,至少腿也得断。
那么很明显,这条路走不通,但我忽然发现旁边树上都有着很茂密的藤蔓。
是呀,幽径大陆是生活在热带雨林上的大陆,植被非常茂密!所以树冠下,肯定也会有藤蔓存在!所以我只需要掰开树冠茂密的树叶,就一定可以通过下面的藤蔓下去!
真是绝处逢生!
说干就干,但我发现,树冠太坚硬了,分枝太多,分枝上面又有新的分枝,组合在一起,无数片叶子交叉在一起,根本就不能扒开!
真不愧是用来烧垃圾的地方,不,不对,对啊!树冠是需要燃烧垃圾的,所以树冠的附近下面什么植物都没有,所以肯定没有藤蔓,这个方法根本就没有用!
怎么办?一下子又没了办法,难道要我飞过去抓住别的树的藤蔓吗?那狐尾怎么办呢?而且我也飞不过去啊!我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呢?
如果重来,我甚至不一定会有勇气跳下来......
这时,上方传来声音,是烧垃圾的人来了。
我便看见一根火把从高空落下,我眼疾手快,直接打飞了它,又或者说其实是它的把柄刚好飞到我头上,然后被弹飞了。
但我来不及想别的,直接开始大叫,希望对方可以听到,意识到我的存在。
好在,这次遇到的人是个善良的人,真的听到了我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来几根藤蔓,叫来几个人,把我和狐尾救了上去。
我们差点死了,却还是获救了。
他们把我们骂了一顿,我有些委屈,但什么都没有反驳,但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暖暖的,因为他们救了我,而不是漠视地看着我,那种眼神我已经看过了好多次,都快觉得所有人都是如此了。
我们后来分道扬镳,因为我不能告诉他实情,不能把他卷进来,我选择背着狐尾慢慢离开。
树与树之间,存在个非常细却结实的树藤,树藤上铺着木板,结合成一座凑合的桥,平日里,过桥的人并不多,近日,我却觉得尤其的多。
我背着狐尾,先从缓慢地走向另一个镇子,寻求某一户人家的帮助。
一步一摇晃,不知道我和这桥,谁先撑不住。
而这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笛子的声音,我无法形容这是悠扬又或者婉转,我只是感觉,这首曲子有些压抑,有些嘶哑,有些像我现在的生活,我的生活似乎被压的很挤很挤,看不到多余的地方。
但那边的小孩们吹的很开心,似乎是不懂曲子的含义,又似乎是在嘲笑曲子的含义,也或者,他们是在嘲笑我吧?
我不知道我与小孩,谁理解错了曲子的含义,我只是继续背着狐尾,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喝了酒,正在表演醉酒舞。
听着耳边的笑声,只觉得分外吵闹,不得安宁。
人间如此多娇,却没留个安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