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聂隐娘的胳膊往山洞挪,她甲胄上的血渍蹭得我袖口一片黏腻,也不知是她的还是那些追来的死士的。
山风卷着焦糊味灌进喉咙,我咳了两声,瞥见顾清欢伏在苏檀儿背上,睫毛颤得像两片枯叶——她方才为挡那柄淬毒的匕首,后腰挨了一刀,血浸透了月白裙角。
\"到了。\"聂隐娘突然停步,刀尖在洞壁上刮出火星。
我抬头,藤蔓遮盖的洞口像只半睁的眼,里头渗出的潮气裹着霉味,混着顾清欢药囊里飘出的艾草香,直往鼻腔里钻。
镇北军的小卒们把伤员靠墙放好,有个十六七岁的小子疼得直抽气,聂隐娘蹲下去给他检查伤口,铁手套碰在他腿骨上,\"咔\"的一声,那小子倒吸冷气,她却突然抬头看我:\"我没事,皮外伤。\"
我摸了摸眉心发烫的罗盘,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跳得刺眼:【队伍重伤3人,轻伤5人】。
顾清欢被苏檀儿轻轻放在干草堆上,她指尖掐着自己的药囊,声音像游丝:\"先...处理毒伤。\"说着从囊里摸出个青瓷瓶,往那小卒的伤口上倒,血沫子\"嘶\"地冒起白泡——是天机子那帮人用的蛇毒。
苏檀儿蹲在我旁边翻行囊,她素日梳得整整齐齐的螺髻散了几缕,发梢沾着草屑。
我盯着她指尖动作,突然见她手一顿——行囊最底下的夹层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绢帛。\"阿林缚。\"她抬头看我,眼睛在火折子的光里亮得惊人,\"这不是我们带出来的东西。\"
我凑过去,绢帛上的墨迹还带着潮意,显然是刚被藏进去的。
第一行字就让我后颈发紧:\"玄荒历三千七百载,天机子启封'灭世劫',需聚九州地脉灵枢,引域外邪火焚天。\"往下翻,密密麻麻记着各地坐标,最后一页右下角画着个蛇形标记,旁边写着\"云漠北麓·鬼哭峡\"。
\"这是...\"聂隐娘凑过来,刀疤跟着眉峰一挑,\"天机子的老巢?\"
顾清欢突然撑着坐起来,药囊\"当啷\"掉在地上,她指尖压在\"域外邪火\"四个字上:\"我在万药谷古籍里见过...那是种连灵植都能腐蚀的毒火,需用活物的精元喂养。\"她声音发颤,\"他之前烧的那些材料,根本不是主阵,是在试火!\"
洞外传来狼嚎,我数了数,至少七只。
系统罗盘突然\"嗡\"地震了一下,指针疯狂旋转——是SS级抽奖的提示,但此刻哪有心思抽?
我捏紧绢帛,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滴水声:\"鬼哭峡的位置,离这里有多远?\"
\"骑马两天。\"聂隐娘摸出怀里的地图,指腹在云漠北麓重重一按,\"但那地方是镇北军的禁地,十年前有整支斥候队进去,出来时只剩半条命,说里头有...会吃人的雾。\"
苏檀儿突然拽我袖子,她掌心还沾着绢帛上的墨:\"我让锦云阁的暗桩查过,天机子这半年往云漠运了三批玄铁,每批都用黑布蒙着——现在看,怕是在铸阵基。\"她眼尾泛红,\"必须现在去,等他聚齐地脉灵枢,整个玄荒域都要烧穿。\"
顾清欢扯了扯我的衣角,她刚才涂药的手还沾着药渍:\"我跟你去。\"她声音轻,但带着股韧劲,\"万药谷的《毒经》里有克制域外邪火的法子,需要...需要活的样本。\"
我看向聂隐娘,她正给最后一个伤员扎绷带,听见动静抬头:\"镇北军剩的兄弟都能打,我带五个最狠的,守你们后路。\"她扯了扯染血的披风,\"天机子那老东西欠我的,得连本带利讨回来。\"
洞外的狼嚎突然停了。
我脊梁骨一凉,系统提示像根针戳进脑子里:【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距离30米,威胁等级b+】。
苏檀儿的火折子\"滋\"地灭了,黑暗里,顾清欢的药囊轻轻晃了晃,那缕艾草香突然变得刺鼻——是被某种更腥的气味压过了。
\"别动。\"我压低声音,指尖按在眉心罗盘上。
系统商城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我咬了咬牙,兑换了\"隐身术(时效1小时)\",玄晶瞬间少了30枚。
罗盘突然射出一道金光,裹住我们所有人,连洞壁上的影子都淡成了雾。
洞外传来脚步声,很慢,像踩在水洼里。
我盯着洞口,藤蔓被扒开一道缝,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不是人,那皮肤下鼓着蚯蚓似的血管,眼睛泛着幽蓝,跟天机子据点里那些被邪火侵蚀的死士一个德行。
它在洞口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爪子在石头上抓出火星。
聂隐娘的刀已经拔出来一半,我按住她手背——隐身术的金光还在,但那东西的目光突然扫过来,在我站的位置停了两秒。
我的心跳快得要撞穿肋骨,系统提示疯狂闪烁:【能量波动增强,建议撤离】。
那东西突然转身,往山脚下跑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风里。
我松开聂隐娘的手,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
苏檀儿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光里,顾清欢的脸白得像纸,她指着地上的绢帛:\"它...是来拿这个的?\"
我盯着洞口被扒开的藤蔓,那里还挂着半片青灰色的鳞片。
系统罗盘还在发烫,提示音终于安静下来天机子的阴谋像团越烧越旺的火,而我们手里的绢帛,不过是块引火的木柴。
\"收拾东西。\"我把绢帛塞进怀里,\"天亮就出发去鬼哭峡。\"聂隐娘拍了拍我的肩,她的手劲大得像块铁:\"我先去外头看看,那东西要是敢回来...\"她没说完,提刀走出山洞,刀鞘碰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
苏檀儿开始收拾行囊,顾清欢捡回药囊,系绳子的手还有点抖。
洞外传来聂隐娘的低喝:\"都警醒着!\"镇北军的小卒们应了声,声音里带着股狠劲。
我摸了摸怀里的绢帛,鬼哭峡那三个字在指尖发烫——那里藏着天机子的秘密,也藏着玄荒域的命。
系统罗盘突然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抽奖结束的提示。
我扫了眼奖励:【SS级奖励:破虚境修士残魂(可融合,提升战力)】。
但此刻哪有心思融合?
我望着洞外渐亮的天光,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像天机子,又像刚才那个青灰怪物。
我们要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