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光,如白驹过隙。
这三日里,我并未如苏檀儿她们所担心的那样惶惶不可终日,反而利用这点时间,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
系统商城里的丹药被我当糖豆一般消耗,之前与天机子一战的暗伤早已痊愈,修为更是隐隐有了再次精进的预兆。
同时,我也在心中反复推演了无数遍青石山之会的可能。
陷阱,是必然的。
但正如我所说,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天机子背后的暗影宗,以及那所谓的“灭世劫”,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心头,不拔不快。
子夜,月黑风高。
青石山,此地因山石呈青黑色而得名,平日里本就人迹罕至,更遑论这深夜的废弃矿井。
远远望去,矿井入口如同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择人而噬,阴森可怖。
我孤身一人,如约而至。
敛息诀运转到极致,我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精神力高度集中,方圆数百米内的一草一木,一风一动,皆在我掌控之中。
矿井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夜风吹过枯草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凶兽的低沉嘶吼,更添了几分诡异。
我缓步走向矿井入口,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下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
眉心的金色罗盘印记微微发烫,这是系统在警示我,此地确有凶险。
就在我一只脚即将踏入矿井的黑暗之中时,一道极其轻微的,几乎与风声无异的脚步声,自身后左侧方约莫三十丈处传来。
来了!
我心中一凛,身形却未动,依旧保持着踏入矿井的姿势,仿佛毫无察觉。
精神力却如一张无形大网,瞬间锁定了那声音的来源。
脚步声不疾不徐,逐渐靠近。
当他走到我身后约莫五丈距离时,我才霍然转身,目光如电,直刺而去!
“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锋锐,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显现出来。
来人一身合体的黑色劲装,并未像上次送信那般蒙面,露出一张约莫三十余岁,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脸庞。
他身材挺拔,双肩宽厚,站在那里,便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散发着生人勿近的迫人气息。
他的气息沉稳而内敛,但直觉告诉我,此人的实力,恐怕不在我之前斩杀的任何凝元境高手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你就是林缚?”他开口了,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感情。
“明知故问。”我冷哼一声,体内玄力暗暗运转,时刻提防着他可能的暴起发难,“你就是暗影宗派来的人?”
他点了点头,目光在我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仿佛要将我看透一般:“不错。暗影宗,陆离。奉命在此恭候多时。”
长老?
我心中微动。
看他的气度和实力,在暗影宗的地位定然不低。
“恭候?我看是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自投罗网吧?”
陆离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欣赏:“你比我想象中更有胆色。那封信,确实是我暗影宗所发。”
“天机子,是你们的人?”我直接切入主题。
“曾经是。”陆离语气淡漠,“但他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更是死不足惜。他的死,反而为我们省去了一些麻烦。”
如此轻描淡写!
仿佛天机子在他眼中,真的只是一枚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我越发觉得这暗影宗深不可测。
“既然天机子是废物,你们又为何找上我?”我盯着他的眼睛,“别告诉我,你们也是看中了我这身‘资质平平’的骨头。”
“资质?”陆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玄荒域以资质定命,不过是井底之蛙的浅见。真正的强者,从不困于所谓的资质。你能在淬体境便斩杀凝元境,凭借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我们观察你很久了,林缚。从你出现在青阳城,到你智斗李家,再到你崛起于天枢城,乃至斩杀天机子……你的成长速度,你的手段,你的心性,都远超常人。”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紧,暗影宗竟然对我了如指掌!
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极其不爽。
“所以?”
陆离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了几分:“我们之所以选择与你见面,是希望你能加入暗影宗。”
加入他们?
我眉头一挑,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展开。
难道鸿门宴的菜单,还包括招安这一项?
“加入你们?给我一个理由。”我压下心中的惊疑,故作平静地问道。
“理由很简单,”陆离”
改变天地规则?好大的口气!
我不由嗤笑一声:“凭什么?就凭你们这些藏头露尾,连名字都不敢示于人的鼠辈?”
陆离并未因我的嘲讽而动怒,反而淡淡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你现在不理解,不代表它不存在。天机子所图谋的‘灭世劫’,在他看来是终点,但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端,甚至是一个被他曲解了的假象。”
“哦?此话怎讲?”我心中一动,这似乎触及到了核心。
“真正的‘灭世劫’,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破而后立的契机。天机子那蠢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妄图借助外力掀起浩劫,攫取力量,殊不知,他早已偏离了真正的道路,甚至成为了某些存在的棋子而不自知。”陆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某些存在?棋子?”我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陆离摇了摇头:“这些,你现在无需知道太多。你只需要明白,暗影宗所追求的,是真正的超脱,是掌控自身命运,乃至重塑世界秩序的力量。天机子那种货色,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配,若非他身上还有一丝利用价值,早就被清理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太过惊人,一时间让我难以完全消化。
暗影宗的目标竟然如此宏大,甚至将天机子贬低得一文不值。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天机子前世记忆中的“灭世劫”,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甚至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骗局。
我沉默了片刻,脑中飞速权衡。
暗影宗实力强大,底蕴神秘,他们对我的了解远超我的想象。
此刻拒绝,恐怕立刻便是一场生死大战,在这荒山野岭,对方有备而来,我未必能讨到好处。
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掌握着关于“灭世劫”的更深层秘密,这正是我急于想知道的。
“我如何信你?”我沉声问道。
“你可以选择不信。”陆离的回答滴水不漏,“但你若想知道天机子为何只是废物,若想了解真正的‘灭世劫’,若想知道你的命运究竟与这一切有何关联,加入我们,是你唯一的选择。”
他这是吃定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已有了决断。
风险与机遇并存,想要揭开更大的谜团,就必须深入其中。
“好,我可以暂时加入你们。”我缓缓开口,“但我有条件。”
“说。”陆离惜字如金。
“第一,我要了解暗影宗的真正目的,以及你们对‘灭世劫’的全部计划。第二,我需要自由,不会接受任何违背我意愿的命令。”
陆离闻言,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再次浮现:“第一个条件,等你真正成为我们的一员,自然会逐渐知晓。至于第二个条件,暗影宗从不强迫任何人,我们只吸纳志同道合之辈。当然,前提是你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么,我如何证明我的价值?”
“跟我来,你很快就会知道。”陆离转身,示意我跟上。
就在转身的刹那,我右手尾指微不可察地屈弹了一下,一道几近于无的细微精神波动,以一种独特的频率瞬间扩散开去。
这是我在这三天内,利用系统推演并与苏檀儿她们约定好的一种紧急联络方式,唯有与我心意相通的她们才能感知并解读。
内容很简单:“计划有变,暂入虎穴,静待时机,随时策应。”
做完这一切,我面不改色地跟上了陆离的脚步。
他并没有带我进入眼前的废弃矿井,而是领着我绕过矿山,向着青石山更深处的无人区域走去。
月光被浓密的林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四周的景物越发幽暗。
陆离的身法极快,却又悄无声息,宛如林间的鬼魅。
我紧随其后,将【万界抽奖系统】的探查功能开到最大,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动。
一路上,我至少察觉到了不下十处隐秘的暗哨,以及数种歹毒的禁制陷阱,有些禁制甚至连我都感到心惊肉跳,一旦触发,恐怕就算是化罡境强者也要脱层皮。
这暗影宗的防卫,当真是森严到了极点!
约莫一炷香后,陆离在一面巨大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
山壁光滑如镜,寸草不生,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伸出手,以一种奇特的节奏在山壁上轻轻叩击了九下。
“轰隆隆——”
沉闷的巨响声中,原本严丝合缝的山壁竟然缓缓向两侧裂开,露出了一个深邃幽暗的洞口,阵阵阴寒之气从中扑面而来,洞口边缘,镌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符文,闪烁着幽幽的微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这里,才是暗影宗真正的入口之一。”陆离侧身,示意我进入,“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这山腹之内,定然别有洞天。
没有丝毫犹豫,我迈步踏入了那深邃的洞口。
穿过一条长长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就的甬道,两旁每隔十步便有一名气息彪悍的黑衣守卫,他们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地盯着我这个外来者。
甬道的尽头,光线骤然一暗,随即,一片难以言喻的广阔空间,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里……便是暗影宗的核心区域么?
只见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其规模之宏伟,远超我的想象。
无数幽蓝色的晶石镶嵌在穹顶之上,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将整个地下世界映照得如同白昼。
而在空洞的中央,一座造型奇特的黑色巨塔巍然矗立,塔身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若隐若现,散发着一股苍茫古老而又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仅仅是站在这里,我便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冻结。
这暗影宗,果然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百倍!那座黑塔,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