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卿的车子离开后,朱颜等人又等了十多分钟,才终于等来了车。
车门刚打开,一群人就蜂拥而上。
朱颜拼命往里挤,还趁机收走了裴谦奕的手表和兜里的钞票。
裴谦奕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朱颜蒙脸的围巾上。
直到他们上了车,终于找到地方站稳身体,车子也再次启动,裴谦奕才隐隐察觉出几分不对劲——他身上像是少了点什么。
裴谦奕呆愣片刻,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去摸手表,果然摸了个空!
霎时间,他脑子一空,整个人都懵了。
他的手表不见了!
裴谦奕脸色大变,立刻看向四周,眼神狐疑,口中怒喝:“谁偷了我的手表?!”
乘客们闻言一愣,全都诧异地看着他。
朱颜震惊地瞪着眼珠子,痛心疾首的质问:“什么?你的表丢了?那可是两千多块钱!爹娘辛辛苦苦干上一整年,才能赚到这么多,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居然把表弄丢了!”
裴永德等人一听,更是心疼得胸口直抽抽。
钱金花捂着心口,脸都白了:“谦奕,你那表可不能丢啊!一定要找回来!”
裴永德则威胁要报警,还让司机停车。
然而司机就像是没听见,压根不搭理。
乘客们好奇地看着,有的表情复杂,有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就是没人将表交出来。
裴谦奕大声喊话:“不管是谁,只要你将手表还给我,我保证既往不咎!
那只手表价值两千多块,如果我报警,从你身上搜出来,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并不想耽误大家时间,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你将表交出来,立刻就可以下车,我保证不会追究!”
这次不仅没人站出来,乘客们的脸色还很不好看。
价值两千多块钱的表,他们这些人哪里赔得起?
谁也不想平白惹上这样的麻烦。
躲在人群里的几个扒手则是郁闷得很。
他们特地跟过来,想要找机会动手,谁知道让人抢了先!
才刚上车呢,居然就让人得手了!
到底是哪个同行这么厉害?
几人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想看谁会突然跑路。
笑话,那么贵的表,到了手里谁会傻得交出来?
还报警?吓唬谁呢!
只要车子一停,以那人的本事立刻就能跑掉。等警察赶过来,那人早就跑没影了,还怕被抓?
眼看没人站出来,裴永德更急了。
他冲着司机大喊:“快停车,我要下去报警!”
司机理都不理。
裴永德说的是江城口音,司机勉强能听懂,可他懒得理会。
那些扒手可不是好惹的,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外地来的乡下人,得罪那些扒手?
万一那些扒手报复他怎么办?
他可是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呢!
司机只当没听见,继续开车。
裴永德气得想骂人,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敢得罪那司机。
只能焦急地看向裴谦奕:“谦奕,现在怎么办?司机不肯停车,要不你跟他说说?”
钱金花也说:“是啊谦奕,你快让他停车!”
他们在老家辛辛苦苦忙活一年,也才净赚两三千块。
本来不该这么少,可那些泥腿子实在可恨,一个个都说自己没钱没粮,总是故意拖延。
他们能够拿到手的实在不多,还要花钱打点上头的关系,给上头交税。
那些个白狗子贪得无厌,总是跑来要钱不说,还把税收到了几十年以后!
要不是他们天天装穷,吃糠咽菜,都保不住这两三千块钱。
现在裴谦奕居然丢了价值两千多块钱的手表!
就算那是别人送的,两人还是心疼得仿佛被人挖了肉。
裴谦奕满脸阴沉:“既然那人不肯交出来,我会让朋友帮忙。他人面很广,肯定能把那人找出来。”
朱颜默默站着没动。
交是不可能交的,她怎么可能不打自招,暴露自己?
裴谦奕要是想让苏承乾帮忙,那他去好了。
眼看还是没人将表交出来,裴谦奕的脸色越发阴沉。
他其实早有预料,可心里还是很失望。
躲在人群里的几个扒手也很失望。
他们还想瞧瞧,到底是哪位同行这么厉害,可惜对方藏得太好,始终不肯出来,哎。
不过换了他们,他们也不会交出来!
朋友人面广?只要出手就能找出来?
切,鬼才信!
不对,这人的手表真丢了吗?该不会是故意演了出戏,免得被人偷吧?
等会儿就去摸摸!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后,突然有人用力往外挤。
“让一让,我要下车。”
“我也要下车!”
好些人都在往车门的方向挤。
裴谦奕被人挤来挤去,一张脸黑得像是要下暴风雨。
朱颜也没少被人挤。
她还看见,一些人从她和裴谦奕身边挤过去的时候,偷偷将手伸进了他们的衣兜。
她偷偷瞥了眼裴谦奕,见他并未察觉,也不急着提醒。
直到那些人快要走到车门的位置,她才伸手掏兜,然后愤怒大喊:“谁把我手帕偷了?!”
这一喊,车上所有人瞬间警惕起来,纷纷查看自己的东西。
裴谦奕往兜里一摸,发现里头的钱和手帕都不见了,他立刻指着刚刚过去的几人怒吼:“他们是扒手!”
这话一出,那几个扒手立刻威胁司机开门,然后迅速跳下车,四散而逃。
钱金花以为偷表的扒手也在里头,眼看那些人逃跑,立刻尖叫着让裴忠去追。
裴忠装傻:“可是我得看着行李。”
钱金花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管那些行李?
那点行李才值几个钱?
当然是裴谦奕的手表要紧!
她不满地催促:“行李我看着,你赶紧去追!别让他们跑了!”
裴忠还是一脸为难,站在原地不肯动。
对方身上肯定藏了家伙,他真追上去,对方直接给他一刀,钱金花这个死抠门的地主婆难道会管他的死活?
钱金花气得怒骂:“你反了天了,连老娘的话都敢不听?”
裴谦奕见她越说越过分,周围乘客还都看了过来,连忙阻拦:“不能追!那些扒手肯定带了刀,现在追上去太危险。”
钱金花很不甘心:“那你的表……”
裴谦奕强装淡定:“一块表而已,我朋友肯定能找回来。”
裴永德拉住钱金花:“听谦奕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又小声告诫,“这里是沪城,不是咱们乡下。儿子现在是体面人,你别在外头给他丢脸!”
钱金花很是不满。
她怎么就给儿子丢脸了?
只是注意到裴谦奕难看的脸色,她到底没有反驳,只是狠狠瞪了裴忠一眼,嫌他不肯听话。
她这副糟糕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车。
然后她的心情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