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灯管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廉价复合板隔断映得惨白。
空气中飘着速溶咖啡和隔夜外卖混合的古怪气味。
阿楚抬手戳了戳旁边的金属文件柜,冰凉的触感混着斑驳的掉漆,让她啧了一声。
“这八成是万兽集团那栋楼没跑了。”晏辰掏出战术手电扫过天花板,光束里浮动的灰尘像一群躁动的飞蛾。
隔壁隔断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纸张散落的哗啦声。
“胡经理又在吞速效救心丸了?”阿楚踮脚往那边瞅,帆布鞋跟在地毯上蹭出轻微的响动。
晏辰从背包侧袋摸出个迷你望远镜,调焦时镜片反射的光晃了自己眼睛。
“何止啊,”他咂咂嘴,“你看唐海星那站姿,标准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指定又在构思什么拯救集团的宏伟蓝图。”
隔断间的布帘被猛地掀开,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抱着一摞文件撞出来,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
“破事部紧急集合!”胡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突然出现在办公区的两个陌生人,手里的文件夹啪嗒掉在地上。
阿楚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文件夹,就被一道黑影捷足先登。
“新来的?”欧阳莫菲咬着棒棒糖,紫色挑染的发丝垂在文件夹上,“入职表填了吗?工牌带了吗?知道茶水间的速溶咖啡要自己掏钱吗?”
晏辰突然立正敬礼,东北腔陡然拔高:“报告莫菲姐!我们是跨部门支援的特派员,专门解决疑难杂症!”
阿楚在后面悄悄拧他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这瞎掰的本事不去写剧本可惜了啦。”
胡强推了推眼镜,刚要说话,办公室的广播突然发出刺耳的杂音。
“各部门注意,十分钟后进行消防演习,重复,十分钟后进行消防演习。”机器合成的女声带着诡异的颤音,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唐海星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西装外套的扣子崩飞一颗:“这是绝佳的团队建设机会!我提议我们破事部组织一次紧急疏散演练评比!”
“评比?”阿楚挠挠头,“演个习还要内卷哦?”
晏辰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朝打印机那边努嘴。
一个穿着保洁服的阿姨正蹲在打印机旁换墨盒,可她戴的乳胶手套上,赫然印着某国特种部队的徽章。
阿楚瞬间摸向腰间的电击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
“那阿姨换墨盒的手法,”晏辰压低声音,“比拆弹专家还利索。”
消防警报突然尖叫起来,红色指示灯在隔断间里疯狂闪烁。
“演习提前了?”胡强慌乱地去摸桌上的员工手册,却把杯子碰倒,褐色的茶水在报表上晕开。
欧阳莫菲嚼着棒棒糖站起来,靴子跟在地面磕出清脆的响:“不对劲,这警报声频率不对。”
晏辰突然扯着阿楚往安全通道跑,路过打印机时,瞥见保洁阿姨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一个冒着白气的墨盒。
“那是烟雾弹改良版,”阿楚被拽得踉跄两步,“浓度够让人咳嗽十分钟,视线完全受阻。”
安全通道的门刚被推开,一股冷风就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
“三楼楼梯口有动静。”晏辰从背包里掏出折叠棍,咔嗒一声展开。
楼梯转角处传来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拖拽什么重物。
阿楚摸出手机打开热成像模式,屏幕上两个橙红色的人形轮廓正卡在楼梯平台。
“穿黑西装的,”她放大画面,“手里拿的好像是……电击棍?”
晏辰突然把她往身后一拉,自己贴着墙壁滑过去。
平台上的两个人正背对着他们争执,其中一个的领带被扯得歪歪扭扭。
“目标人物在五楼破事部,你非要在三楼磨蹭什么?”尖细的嗓音里带着不耐烦。
“急什么,”另一个声音低沉如磨砂纸,“先清理掉外围的杂鱼,省得坏了好事。”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拽着晏辰往回退:“是猎杀者!他们在找其他穿越者!”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只剩下应急指示灯幽幽的绿光。
晏辰的折叠棍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磕在偷袭者的手腕上。
电击棍落地的脆响里,夹杂着阿楚按下警报器的尖锐鸣声。
“跑!”晏辰抓住她的手往楼上冲,皮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还有重物滚落楼梯的闷响。
推开五楼的防火门,正好撞见胡强举着灭火器站在走廊中央。
“你们跑什么?”他的眼镜片上沾满白色粉末,“消防演习而已啊!”
唐海星突然从办公室冲出来,手里挥舞着一面小国旗:“我抓到纵火犯了!”
他怀里抱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穿保洁服的阿姨,对方的假发已经歪到了一边。
“这老太太兜里揣着打火机和汽油瓶,”唐海星的脸颊涨得通红,“一看就是商业间谍!”
阿姨突然张嘴发出一阵刺耳的哨声,原本混乱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阿楚突然拽着晏辰躲进旁边的杂物间,反手锁上门。
“她在召唤同伙,”她贴着门缝往外看,“刚才那两个猎杀者肯定在附近。”
晏辰从战术腰带上解下烟雾弹,手指在引信上转了两圈。
“等会儿我扔出去制造混乱,”他压低声音,“你趁机去破事部找欧阳莫菲,那姑娘看着就不好惹,说不定能当个临时盟友。”
杂物间的门突然被猛踹一脚,金属锁芯发出痛苦的呻吟。
阿楚把工兵铲塞到晏辰手里,自己摸出防狼喷雾:“分工不变,我去办公室,你殿后。”
第二脚踹来时,门锁彻底崩裂,门板带着风声砸向内侧。
晏辰侧身躲过,折叠铲横扫而出,正拍在闯入者的膝盖弯。
那人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露出藏在西装袖口的黑色手环——上面刻着三道银色刻痕。
“三级猎杀者,”阿楚在他绊倒对方的瞬间窜出去,“比上次遇到的那几个菜鸡强点。”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欧阳莫菲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哟,这不是隔壁部门的王总监吗?怎么戴着墨镜在走廊里玩摔跤?”
晏辰一记手刀劈在猎杀者的后颈,看着对方软倒在地,才冲阿楚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阿楚刚跑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唐海星正举着拖把跟另一个猎杀者对峙。
“我以破事部荣誉实习生的名义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他的领带飘在胸前,像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欧阳莫菲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把拆信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唐海星你让开,”她歪了歪头,“这种货色,我一只手就能解决。”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莫菲姐要放大招了,”她戳了戳晏辰的胳膊,“经典台词要来了!”
果然,欧阳莫菲往前踏出半步,拆信刀停在指尖:“在万兽集团,能用嘴解决的事,尽量别动手——但动手了,就别后悔。”
晏辰在旁边同步小声复述,激动得攥紧了拳头。
猎杀者显然没把这两个“原住民”放在眼里,挥着电击棍就冲过来。
唐海星突然把拖把往前一送,杆梢精准地卡在对方两腿之间。
“看招!海星独门绊马索!”他喊得声嘶力竭。
猎杀者被绊得踉跄,刚稳住身形,就被欧阳莫菲甩出的订书机砸中眉心。
“办公用品也是武器,懂?”她吹了声口哨,弯腰捡起掉落的电击棍。
阿楚突然拽了拽晏辰的袖子,指向窗外。
对面写字楼的天台上,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影正举着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在玻璃上一闪而过。
“四级猎杀者,”晏辰的脸色沉下来,“带热武器的,麻烦了。”
他突然扯开背包,掏出块防弹板往阿楚手里塞:“拿着,躲到办公桌底下。”
阿楚却从包里翻出个更大的玩意儿,按下开关后发出轻微的嗡鸣。
“电磁干扰器,”她调试着频率,“能让两百米内的电子设备失灵,包括他那破狙。”
天台的狙击手似乎察觉到不对,突然调转枪口。
晏辰拽着阿楚往桌子底下扑,子弹穿透玻璃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
胡强抱着头蹲在文件柜后面,声音抖得像筛糠:“这到底是消防演习还是反恐演习啊?”
欧阳莫菲突然掀翻办公桌,铁皮桌面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正好挡住第二发子弹。
“唐海星,去拿消防斧!”她吼道,顺手抓起订书机又甩了过去。
阿楚趁机按下干扰器的增强键,屏幕上的信号波纹瞬间变成杂乱的锯齿状。
“搞定,”她拍了拍手,“他那枪现在就是根烧火棍。”
晏辰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个穿风衣的狙击手不知何时已经闯了进来,此刻正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身后站着那个被唐海星抓住的保洁阿姨,手里还攥着半截断裂的拖把杆。
“你不是猎杀者的人?”阿楚从桌子底下探出头。
阿姨扯掉假发,露出一头利落的短发,眼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以前是,”她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现在是叛徒,专门猎杀猎杀者的那种。”
胡强突然从文件柜后探出头,眼镜歪在一边:“那个……请问现在可以打卡下班了吗?”
唐海星举着消防斧跑回来,看到满地狼藉,突然立正敬礼:“报告胡经理!破事部超额完成今日KpI,共击退不明身份入侵者三名!”
欧阳莫菲踢了踢地上昏迷的猎杀者,用拆信刀挑起对方手腕上的手环。
“这玩意儿看着挺值钱,”她掂了掂,“卖废品能换几杯奶茶?”
阿楚突然注意到阿姨的手腕上也有个手环,上面刻着五道金色刻痕。
“五级叛逃者,”她跟晏辰交换了个眼神,“比刚才那几个加起来都厉害。”
阿姨似乎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摸了摸手环冷笑一声:“别打主意,这玩意儿认主,抢了也没用。”
窗外突然响起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条子来了,”阿姨往通风管道的方向退了两步,“你们好自为之。”
她像只灵活的猫,三下两下就钻进管道口,只留下一片晃动的阴影。
晏辰突然指着那个四级猎杀者的尸体:“快看他的手环,在发光。”
淡蓝色的光芒从手环里渗出来,像融化的冰块,顺着地板缝隙往破事部的方向流动。
阿楚伸手去碰,光芒却像有生命般躲开,钻进了墙角的插座。
“能量残留,”晏辰皱眉,“看来这栋楼里还有其他猎杀者。”
胡强颤巍巍地站起来,看着满地狼藉突然一拍大腿:“完了!这个月的部门奖金又要被扣光了!”
唐海星突然立正站好,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升旗仪式。
“胡经理放心,”他挺起胸膛,“我会写一份详细的事件报告,证明这一切都是不可抗力!”
欧阳莫菲把捡来的手环往桌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
“比起这个,”她指了指窗外,“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警车来得也太快了点。”
阿楚突然想起那个逃走的阿姨,还有她消失前意味深长的眼神。
晏辰掏出多功能军刀,在手环上划了一下,火花溅起的瞬间,他突然“嘶”了一声。
“这材质,跟我们上次在民国世界遇到的能量核心差不多。”他用刀尖挑起一点碎屑,在灯光下仔细看。
走廊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扩音器的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大厦保安部,现在怀疑你们涉嫌寻衅滋事!”
阿楚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个小巧的对讲机。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跟警察接触,”她调试着频道,“用保安部的名义把我们扣下,方便后续动手。”
晏辰突然把军刀往地上一插,金属刀柄在瓷砖上发出嗡鸣。
“要动手就别磨叽,”他活动着手腕,“正好试试我新换的弹簧刀。”
欧阳莫菲突然笑了,从抽屉里摸出个电击器:“看来今天的班是没法好好上了。”
唐海星举起消防斧,摆出冲锋的姿势:“为了万兽集团!为了破事部!冲啊!”
胡强抱着头蹲回原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能申请工伤赔偿吗?”
阿楚看着这群吵吵闹闹的“原住民”,突然觉得手里的电击枪不香了。
晏辰撞了撞她的胳膊,朝门口努嘴:“准备看戏还是参战?”
她把电击枪塞回腰后,抄起桌上的文件夹:“当然是——先砸晕两个再说!”
文件夹破空而去的瞬间,晏辰已经冲了出去,折叠棍带着风声扫向最前面的保安。
金属碰撞声、惊叫声、还有唐海星那中气十足的呐喊,瞬间填满了整个办公区。
阿楚突然觉得,比起跟猎杀者勾心斗角,好像跟这群活宝一起胡闹更有意思。
她捡起地上的订书机,瞄准一个想偷袭的保安,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反正穿越的日子还长,偶尔疯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窗外的阳光透过弹孔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而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这场荒诞的闹剧,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晏辰的折叠棍扫倒最后一个保安时,阿楚突然发现墙角的通风口在微微震动。
她冲过去一把扯开格栅,里面果然藏着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他们刚才的位置。
“看来有人在直播我们的战斗。”她捏碎摄像头,塑料外壳在掌心发出脆响。
欧阳莫菲靠在门框上,把玩着手里的电击器:“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了吧?”
阿楚刚要说话,就被晏辰用眼神制止了。
他指了指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那里有个不易察觉的红点在闪烁。
“此地不宜久留,”他压低声音,“他们在等我们耗尽体力。”
胡强突然举手:“我知道有个秘密通道!在茶水间的储物柜后面!”
唐海星眼睛一亮:“是去天台的吗?我还从没去过天台呢!”
欧阳莫菲翻了个白眼,率先往茶水间走:“再磨蹭下去,估计连通道都被堵死了。”
阿楚走在最后,路过那个被打碎的摄像头时,突然停下脚步。
她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跟那个四级猎杀者手环上的能量残留一样,带着淡淡的臭氧味。
晏辰回头催她,她这才快步跟上,心里却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个世界的水,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茶水间的储物柜后面果然有个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
胡强第一个钻进去,卡在半路动弹不得,引得后面一片催促声。
阿楚和晏辰殿后,钻进通道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混乱的办公区。
那个被遗忘在地上的猎杀者手环,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前面传来的喘息声和胡强断断续续的道歉。
晏辰打开头灯,光柱在粗糙的水泥壁上晃动,照亮了上面斑驳的涂鸦。
“看来以前经常有人从这过。”他用手指蹭了蹭墙上的字迹,“还是三年前的日期。”
阿楚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头灯的光束定格在前方拐角处。
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通道中央。
“别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用气声说。
人影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他手里拿着个奇怪的装置,正发出滴滴的轻响。
“能量追踪器,”晏辰的声音冷下来,“看来是专门来找我们的。”
人影突然加快了动作,手里的装置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阿楚摸出电击枪,保险栓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五级猎杀者,”她看着对方手环上的五道金痕,“比刚才那个狙击手厉害。”
人影突然笑了,声音像砂纸摩擦:“终于找到你们了,两个携带高纯度能量源的小家伙。”
晏辰突然把阿楚往身后一拉,自己往前踏出半步:“要打就赶紧,别耽误我们跑路。”
对方却没动手,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追踪器:“知道猎杀者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吗?”
阿楚皱眉,没接话。
“因为每个穿越者的能量核心,都是最好的补品,”人影往前逼近一步,“尤其是你们这种能携带现代装备的特殊个体。”
晏辰突然笑了,东北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说得好像你能打赢我们似的。”
他话音未落,就突然侧身躲过对方甩出的锁链。
金属链条撞在水泥墙上,发出刺耳的锐响,火星溅落在地上。
阿楚趁机按下电击枪的开关,蓝色电弧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
猎杀者显然没料到她会用这玩意儿,被电得踉跄后退,手里的追踪器摔在地上。
“现代科技,香不香?”阿楚吹了声口哨,脚尖勾起追踪器往回一带。
晏辰的折叠棍已经缠上对方的锁链,两人角力的瞬间,通道顶落下簌簌的灰尘。
“前面的怎么回事?”胡强的声音从拐角那边传来,“怎么停下了?”
猎杀者突然往旁边一躲,锁链带着劲风扫向阿楚。
晏辰猛地拽住锁链,借力往前一冲,膝盖狠狠顶在对方腹部。
猎杀者闷哼一声,却反手抓住晏辰的胳膊,往墙上撞去。
阿楚捡起地上的追踪器,发现屏幕上除了他们两个的光点,还有十几个小红点正在快速靠近。
“援军来了,”她把追踪器往晏辰手里一塞,“速战速决!”
晏辰突然松开锁链,任由对方的拳头砸在自己肩膀上,同时将折叠棍捅进对方的肋下。
猎杀者吃痛后退,阿楚趁机甩出防狼喷雾,辛辣的液体准确命中他的脸。
“搞定。”她拍了拍手,看着对方捂着眼睛倒在地上。
晏辰揉着自己的肩膀,龇牙咧嘴:“下手真狠,骨头都快断了。”
阿楚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急救喷雾给他喷上:“总比被后面那群人包饺子强。”
前面的通道突然传来唐海星的惊呼:“这里有扇门!”
两人对视一眼,拖着受伤的猎杀者往前赶。
通道尽头果然有扇铁门,唐海星正用消防斧拼命劈砍门锁。
“让开。”晏辰走过去,从包里掏出液压剪,咔嚓一声剪断了锁芯。
铁门被推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涌进来,让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天台的风很大,吹动着每个人的头发和衣角。
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与这栋老旧写字楼形成诡异的对比。
“这是……顶楼天台?”胡强扶了扶被风吹歪的眼镜。
阿楚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了一眼,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楼下的街道上,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从面包车上下来,动作整齐得像训练有素的军人。
“看来是被盯上了,”晏辰也走了过来,“这下插翅难飞了。”
欧阳莫菲却走到天台中央的水塔旁,用手敲了敲金属外壳。
“未必,”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们看这水塔的底座。”
众人围过去,才发现水塔底座有个不起眼的检修口,上面挂着把生锈的锁。
“这能通向哪里?”唐海星好奇地问。
“消防管道井,”欧阳莫菲从发间摸出根发夹,三两下就捅开了锁,“能直接通到一楼的消防通道。”
阿楚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部剧里见过类似的桥段。
晏辰已经率先钻了进去,从里面传来他闷闷的声音:“空间够大,快进来!”
胡强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咬咬牙也爬了进去。
唐海星最后一个进去,还不忘把检修口盖好:“别让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
管道井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攀爬的摩擦声。
阿楚用头灯照着脚下的铁梯,突然想起那个被他们打倒的五级猎杀者。
“你们说,”她忍不住开口,“那个猎杀者为什么不召唤同伴?”
晏辰在前面停顿了一下,铁梯发出轻微的晃动。
“要么是想独吞好处,”他的声音带着回音,“要么就是……他的同伴已经被解决了。”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个突然反水的保洁阿姨。
难道是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楼下传来的说话声打断。
“……已经封锁所有出口,他们跑不了。”是个陌生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找到能量残留了吗?”另一个声音问,听起来有些焦急。
“还在移动,好像是往地下一层去了。”
晏辰突然加快了速度,铁梯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地下一层有个废弃的仓库,”他的声音透着兴奋,“可以从那里的排水管道出去!”
阿楚紧随其后,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这些猎杀者的行动,好像有点太顺利了,像是在故意引导他们往某个方向走。
当他们终于抵达地下一层,推开生锈的仓库门时,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仓库中央站着那个保洁阿姨,她的面前躺着三个黑衣人,已经没了呼吸。
“来得正好,”她转过身,手里的短刀还在滴血,“这里有个通往外界的密道。”
胡强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欧阳莫菲却很镇定,甚至还吹了声口哨:“阿姨您这身手,以前是练过的?”
阿姨没理她,只是盯着阿楚和晏辰:“你们携带的能量源很特殊,已经引来三级猎杀者小队。”
晏辰皱眉:“三级小队?有多少人?”
“七个,”阿姨的声音很平静,“刚才解决三个,还剩四个在外面。”
阿楚突然注意到她手环上的刻痕,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六道。
“你升级了?”她指着那道新增的银痕。
阿姨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解决三个四级猎杀者,足够升一级了。”
唐海星突然举手:“请问,猎杀者和穿越者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让仓库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阿姨收起短刀,找了块干净的布擦手:“穿越者是被动传送,猎杀者是主动猎杀,就这么简单。”
晏辰突然掏出军刀,在掌心划了个小口子,血珠渗出来的瞬间,他的手环发出微弱的光芒。
“看来我们也能吸收能量,”他看着手环上新增的半道刻痕,“只是效率没那么高。”
阿楚突然想起那个被他们打碎的追踪器,还有上面残留的能量波动。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她催促道,“那个追踪器可能有定位功能。”
阿姨点点头,掀开地上的一块铁板:“从这里下去,沿着通道走十分钟,就能到大厦后面的小巷。”
晏辰率先跳了下去,很快传来他安全落地的声音。
阿楚第二个下去,脚刚落地就被晏辰扶住。
“小心点,下面有点滑。”他的手很稳,带着熟悉的温度。
当所有人都进入通道,阿姨最后一个下来,重新盖好铁板。
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打湿了衣服。
“沿着这条路走,”阿姨在前面带路,“别拐错弯,里面有不少岔路。”
阿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不对劲。
太顺利了,顺利得像个陷阱。
她刚想提醒大家小心,就听见前面传来阿姨的惊呼声。
“小心!”
伴随着她的喊声,前方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
阿楚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眼睛,听见晏辰骂了句脏话。
当她适应光线后,才发现他们站在一个圆形的空间里,四周布满了金属墙壁。
而那些墙壁上,竟然镶嵌着无数个显示屏,每个屏幕上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
有古代战场,有未来都市,还有他们刚刚经历的万兽集团办公室。
“这是……什么地方?”胡强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阿姨的脸色很难看,死死盯着中央的一个大屏幕:“猎杀者的中转站,用来囚禁和提取穿越者能量的地方。”
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欢迎来到净化室,”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冰冷,“恭喜你们成为第108批能量源。”
阿楚突然明白了,从他们进入通道开始,就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那个阿姨,根本不是什么叛逃者,而是猎杀者设下的诱饵。
晏辰显然也意识到了,手里的折叠棍握得死紧。
“看来今天是跑不掉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那就打一架吧。”
欧阳莫菲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唐海星举起不知何时捡来的钢管,胡强则缩在角落,脸色惨白。
阿姨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疯狂:“你们以为我真的是诱饵?”
她猛地扯下手环,狠狠摔在地上。
金属环裂开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这是自毁装置,”她看着惊愕的众人,“同归于尽,总比被当成能量源强。”
屏幕上的白大褂男人脸色大变:“快阻止她!”
但已经晚了。
剧烈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强光和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出去。
阿楚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抛起又落下,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看到的,是晏辰扑过来想抓住她的手。
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阿楚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
嘴里满是泥土的腥气,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晏辰?”她挣扎着坐起来,嗓子干得发疼。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晏辰扶着墙壁站起来,脸上沾着灰尘。
“没死透,”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命还挺硬。”
阿楚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躺在一条陌生的小巷里,旁边是熟睡的垃圾桶。
远处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路灯的光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们……出来了?”她还有点懵。
晏辰点点头,捡起掉在地上的背包:“看来那个阿姨是玩真的,自毁装置把通道炸出了个缺口。”
阿楚突然想起胡强他们,心里一紧:“胡经理他们呢?”
晏辰往巷口指了指,阿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差点笑出声。
胡强、欧阳莫菲和唐海星正蹲在路边,对着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流口水。
“要三个红薯,加甜面酱!”唐海星的声音中气十足。
卖红薯的大爷一脸懵:“小伙子,烤红薯不加甜面酱啊。”
阿楚走过去,拍了拍唐海星的肩膀:“还没缓过神呢?”
唐海星回头看到他们,眼睛一亮:“你们没事!太好了!”
欧阳莫菲咬着烤红薯,含糊不清地说:“刚才那地方,到底是啥玩意儿?”
阿楚刚要说话,就看见巷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保洁阿姨!
她似乎也看到了他们,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迅速消失在拐角。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这个阿姨,到底是敌是友?
这个问题还没答案,晏辰的手环突然发出一阵灼热的刺痛。
他抬手一看,原本只有两道刻痕的手环上,竟然多了一道银色的印记。
“升级了?”阿楚凑过去看,“没猎杀其他穿越者,怎么会升级?”
晏辰也很困惑,用手指摸了摸新增的刻痕:“难道是……吸收了自毁装置的能量残留?”
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但阿楚总觉得哪里不对。
远处传来警笛声,大概是刚才的爆炸声引来了警察。
“我们该走了,”晏辰拽了拽她的袖子,“别被警察当成恐怖分子。”
阿楚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万兽集团的方向。
那些猎杀者应该还在处理爆炸后的烂摊子,暂时没空来找他们麻烦。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只要他们还在这个世界,只要猎杀者还在,危险就随时可能降临。
唐海星已经跟胡强讨论起明天要不要上班的问题,欧阳莫菲靠在墙上玩手机,好像刚才的惊险只是一场梦。
阿楚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些“原住民”的适应能力,好像比他们这些穿越者还强。
晏辰突然从包里掏出瓶可乐,拧开递给她:“喝点甜的,压压惊。”
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熟悉的甜味,让阿楚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接下来去哪?”她问,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色。
晏辰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先找个地方落脚,顺便查查这个世界的猎杀者分布。”
阿楚点点头,跟着他往站台走。
风吹过巷口,卷起几片落叶,像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那些猎杀者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但她知道,只要身边有晏辰,有这些吵吵闹闹的新朋友,好像再危险的处境,也没那么可怕了。
公交站台的广告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用平稳的语调播报着昨夜的突发事件。
“……万兽集团总部大厦发生不明原因爆炸,暂无人员伤亡报告,警方已介入调查……”
阿楚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大厦轮廓,突然笑了。
真是刺激的一天。
她碰了碰晏辰的胳膊,朝他挤挤眼睛。
晏辰回了个鬼脸,东北腔里带着笑意:“别傻笑了,车来了。”
早班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车门打开的瞬间,传来司机不耐烦的催促声。
“上车的赶紧,别耽误时间!”
阿楚和晏辰跟着人流上了车,投币时叮当作响的硬币声,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
新的一天开始了,无论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至少现在,他们还能坐在同一辆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缓缓掠过的街景。
这就够了。
阿楚靠在椅背上,看着晏辰对着窗外的煎饼摊流口水,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许,穿越的意义,不只是为了生存和变强,也是为了遇见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
就像现在这样,在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后,还能一起坐公交,看街景,等着下一个未知的挑战。
挺好的。
她在心里悄悄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个不起眼的手环。
上面的刻痕,似乎又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