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的宝剑离至尊宝咽喉只剩半寸时,阿楚突然从石头后面蹦出来,举着个缺角的铜镜,像举着块宝贝疙瘩似的大喊:“看这里看这里,三二一茄子!”
剑光“唰”地戛然而止。
紫霞挑眉打量这个穿着古装却梳着丸子头的姑娘,发间那根折断的树枝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活像只不安分的小雀儿。
至尊宝趁机缩脖子,后脑勺“咚”地磕在岩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不忘偷偷瞟紫霞的剑。
晏辰叼着根狗尾巴草从另一侧滚出来,精准地踩在至尊宝的手背上,疼得至尊宝“嘶”地吸了口凉气。他蹲下来扒拉至尊宝的腰带,动作熟练得像在翻自家冰箱,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麻烦问下,这幕是月光宝盒初登场吧?”
手还在腰带里摸索,他抬头冲至尊宝挤挤眼:“您老的宝贝盒呢?借我们拍个照就归还,美颜开到最大那种,保证把您拍得比二郎神还精神!”
紫霞的剑“噌”地转向晏辰后心,剑尖颤出细碎的光,冷声道:“你们是谁?”
阿楚突然尖叫着扑过去抱住紫霞的胳膊,发间的树枝“啪嗒”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妈呀是活的紫霞仙子!比电影里美一百倍!能给我签个名吗?我背包里有眉笔,防水的!”
至尊宝趁机爬起来,捂着被踩红的手背蹦到三米外,跳脚道:“喂你们两个是不是来捣乱的?没看见我正被人用剑指着吗?这剑利得能刮胡子!”
晏辰已经摸出个巴掌大的铁盒子,屏幕还亮着,正循环播放《大话西游》主题曲。他把铁盒子怼到紫霞面前,指着屏幕笑道:“我们是穿……嗯,远方来的游客!您看这是您本人吧?眨眼那下,绝了!”
紫霞的剑尖离晏辰的咽喉也只剩半寸,眼神冷得像冰:“此物是何妖法?”
阿楚赶紧拽着紫霞的袖子往至尊宝那边拽,急声道:“仙子您别理他,咱聊正事!你眼前这货以后会说爱你一万年,但他现在是个渣男!货真价实的那种!”
至尊宝立刻跳起来,手舞足蹈的:“谁渣男了?我这叫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懂不懂?”
晏辰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哗哗翻到某一页举起来,像举着圣旨:“证据在此,某年某月某日,你在盘丝洞对白晶晶始乱终弃,还骗人家说要娶她!”
紫霞的剑“唰”地又转向至尊宝,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白晶晶是谁?”
阿楚抢过笔记本补充,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就是那个穿白衣服的蜘蛛精,比你早出场半小时!长头发,细腰,可美了!”
至尊宝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着他俩道:“你们到底是哪来的?怎么知道这么多事?难道是天庭派来的眼线?”
晏辰突然指向洞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抖得像筛糠:“快看!是牛魔王!带着他那八百个小妖精杀过来了!”
趁众人转头的瞬间,他拽着阿楚就往石头后面钻,手里还不忘把那个铁盒子揣进怀里,嘴里嘟囔:“快跑快跑,被抓住就成牛魔王的下酒菜了!”
等紫霞反应过来,剑刃劈在空处,只削断了几根茅草,“唰”地一声脆响。
至尊宝摸着下巴琢磨,一脸高深:“这俩人奇奇怪怪的,难道是观音派来考验我的?”
阿楚从石头缝里探出头,脑袋缩得像只小乌龟,声音却脆生生的:“是编剧派来的!”
话音刚飘到空中,就被晏辰一把按了回去,还不忘低声骂:“你个小喇叭,想被紫霞的剑劈成两半啊?”
城墙上的风卷着黄沙打在脸上,阿楚正举着个破碗给城楼下的至尊宝打信号,碗沿豁了个口,她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跳啊!快跳下去拥抱爱情啊!紫霞就在下面等你呢!错过今天,再等一万年!”
晏辰蹲在旁边数地上的蚂蚁,时不时抬头看眼太阳,懒洋洋道:“别喊了,他要是能听懂,就不是至尊宝了。他现在脑子里估计全是怎么骗紫霞的月光宝盒。”
果然,楼下的至尊宝正对着空气比划,像是在跟谁吵架,嘴里还嘟囔:“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妖怪?再说了,她那剑也太吓人了……”
阿楚气得把破碗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碗沿又缺了一块:“明明剧本里这时候该跟紫霞拥吻了,他在那磨蹭啥呢?急死我了!”
晏辰突然拍她的肩膀,指着远处:“看那边,你的偶像来了。”
阿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紫霞提着裙摆跑来,发丝被风吹得乱舞,像一团飘动的红霞。她瞬间切换成星星眼模式,从怀里掏出块脏兮兮的手帕挥舞,喊得比刚才还响:“紫霞仙子!我是你的铁杆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把名字刻在石头上都行!”
紫霞路过时脚步顿了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像看个稀奇玩意儿,又急匆匆地跑向至尊宝。
阿楚的手帕“啪嗒”掉在地上,被风吹得滚了老远,她委屈地瘪瘪嘴:“她居然不理我……”
晏辰捡起手帕,抖掉上面的沙子,塞回她手里:“淡定,后面还有机会。等她知道至尊宝是渣男,说不定就乐意跟你聊天了。”
他话没说完,就见至尊宝突然捂住胸口,表情痛苦地蹲下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阿楚拍手叫好,差点从城墙上蹦起来:“来了来了!三颗痣要出现了!快拿手机拍!”
晏辰掏出那个铁盒子,对着至尊宝的方向举了半天,皱着眉道:“光线太足,拍不清啊,这破手机摄像头该换了。”
这时,牛魔王的大军浩浩荡荡地从远处开来,烟尘蔽日,连太阳都被遮了大半。
阿楚突然拽着晏辰往城墙下跑,语速快得像救火:“快躲起来!牛魔王的造型太辣眼睛了!那牛角比脸盆还大,我怕看完晚上做噩梦!”
两人顺着城墙的排水口滑下去,“咚”地一声摔在一堆干草上,晏辰揉着摔疼的屁股抱怨:“早知道穿条耐磨的裤子了,这古装裙跟纸糊的似的。”
阿楚却指着不远处,兴奋得直跺脚:“快看!是唐僧!他被绑在柱子上了!”
只见唐僧被绑在柱子上,正对着两个小妖怪絮絮叨叨,语气循循善诱:“你们知道吗?喝水是要洗手的,洗手是要用肥皂的,肥皂要选桂花味的,去污又香……”
阿楚突然冲过去,一把抱住唐僧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师傅!我是你的粉丝啊!能给我念念《only you》吗?就一句,求求你了!”
唐僧被吓了一跳,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慢悠悠道:“这位女施主,念经是要收费的,十文钱一段,童叟无欺。”
晏辰跟过来,掏出个铜板递过去,叮当作响:“来段精简版的,别超过三分钟,太长我们怕被牛魔王做成肉包子。”
小妖怪举着刀冲过来,嗷嗷叫:“哪来的疯子,敢打扰大王的客人!看我不把你们剁成肉酱!”
阿楚往唐僧身后一躲,探出个脑袋:“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快跟我们走,牛魔王要蒸你吃呢!”
唐僧却摆摆手,一脸淡定:“不用救,我跟牛大哥约好了,等他喝完这杯茶就放我走。他这人,就是性子急了点,心肠不坏。”
晏辰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他那是想把你蒸着吃!我刚才看见他让小妖烧开水了!”
唐僧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知道,所以我在他的茶里放了巴豆,保证他喝完跑三天厕所,没空理我。”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同时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高!实在是高!”
远处传来牛魔王的怒吼,震得地面都晃了晃,大概是发现了茶里的猫腻。
晏辰拉着阿楚就跑:“撤!再不跑就成红烧肉了!牛魔王要是知道我们拆他的台,非把我们串成糖葫芦不可!”
唐僧在后面喊,声音追着风跑:“记得把铜板留下!概不赊账啊!”
阿楚边跑边回头,挥着手:“下次给你刷火箭!比十文钱值钱多了!”
盘丝洞的蛛网黏住了阿楚的裙角,她挣扎半天,反而被缠得更紧,像只被蜘蛛网困住的蝴蝶。晏辰拿着根树枝在旁边戳来戳去,一脸认真:“别动,这网的黏性堪比502胶水,越动缠得越紧。”
阿楚气鼓鼓地瞪着他:“还不快想办法,等下白晶晶来了看到我这样多丢人!我可是她的cp粉,要保持形象的!”
提到白晶晶,晏辰突然来了精神,搓着手道:“等她来了正好,我要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给至尊宝下毒,多影响感情发展啊,害得我磕cp磕得心惊胆战。”
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嗒嗒嗒”像踩在人心上。
阿楚赶紧屏住呼吸,示意晏辰躲到石头后面,手指在嘴边比了个“嘘”。
白晶晶提着裙摆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药瓶,对着蛛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知道至尊宝会不会来,这瓶解药我都热了八遍了,再不来就凉透了……”
晏辰突然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吓了白晶晶一跳:“他会来的!但你得先把我朋友救下来!她快被网勒成粽子了!”
白晶晶被吓得差点把药瓶扔出去,看清是两个陌生人,眉头立刻皱起来:“你们是谁?怎么闯进来的?盘丝洞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
阿楚扭动着被缠住的身体,急道:“我们是你的cp粉!专门来磕你和至尊宝的!对你的事了如指掌!”
白晶晶更糊涂了,眨着眼睛:“cp粉是什么粉?能吃吗?甜的还是咸的?”
晏辰一本正经地解释,像个说书先生:“就是支持你们在一起的粉丝,比面粉细,比胡椒粉香,一想到你们就开心得冒泡那种!”
白晶晶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用剑挑断蛛丝,“唰唰”几下干净利落:“你们认识我?”
阿楚刚获得自由就扑过去想抱她,被晏辰一把拉住,低声道:“矜持点,这是古代,不能搞突袭,吓着人家姑娘。”
他转向白晶晶,从怀里掏出那个铁盒子,点开里面的照片,献宝似的:“你看,这是你和至尊宝在洞里对峙的画面,多有氛围感!你瞪他那眼,绝了!”
白晶晶盯着屏幕上的自己,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张成了“o”形:“这是什么法器?竟能把人影收进去?比我姐姐的照妖镜还厉害!”
晏辰得意地晃了晃铁盒子,像晃着块金砖:“这叫智能手机,比你们的照妖镜高级多了,还能发朋友圈,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俩的事!”
白晶晶突然捂住嘴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你们可真有意思,比那些山贼好玩多了。”
这时,洞外传来至尊宝的声音,老远就喊:“晶晶!我来啦!你在哪呢?”
阿楚立刻推白晶晶,激动道:“快!去给他一个拥抱!顺便问问他上次为啥骗你!”
白晶晶却往后退了一步,脸颊微红,像抹了胭脂:“还是等他先道歉吧,上次他说要娶我,结果跑了,我得让他长长记性。”
晏辰叹口气,拉着阿楚往洞深处走:“算了,咱别当电灯泡了,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情侣间的事,外人插不上手。”
阿楚边走边回头,大声喊:“记得要幸福啊!不行就打他一顿,别客气!”
白晶晶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洞口,嘴角忍不住上扬,轻声道:“这两个怪人,倒挺可爱的。”
火焰山的温度能把鸡蛋烤熟,阿楚把裙摆撩到膝盖以上,还是觉得热得难受,脚丫子在地上蹭来蹭去,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这地方也太热了吧,我感觉自己快被烤成肉干了。”
晏辰蹲在块相对阴凉的石头上,用树枝在地上画八卦图,慢悠悠道:“据我分析,这里应该是牛魔王的地盘,你看这沙子,都带着股牛腥味。”
阿楚往嘴里塞了块冰,是刚才从铁扇公主的宝库里顺来的,含混不清道:“废话,没看见那几个巡逻的小妖都长着牛角吗?一个比一个丑。”
她突然指着远处,眼睛发亮,像看到了金子:“快看!是孙悟空!活的孙悟空!”
只见孙悟空扛着金箍棒,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调子古怪得很。
阿楚激动得差点把嘴里的冰吞下去,拉着晏辰就冲过去,声音抖得像筛糠:“孙大圣!我是你的粉丝啊!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把名字刻在金箍棒上都行!”
孙悟空停下脚步,用金箍棒挠了挠头,一脸疑惑:“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这名号可是响当当的,你们居然认识?”
晏辰抢在阿楚前面开口,一脸崇拜:“我们是从未来来的,您的事迹在我们那可是家喻户晓,尤其是三打白骨精那段,简直帅呆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孙悟空眼睛一亮,像被点燃的灯笼:“哦?未来的人都怎么夸我?快说说,让俺老孙乐呵乐呵。”
阿楚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语速快得像蹦豆子:“说您神通广大,说您忠心耿耿,说您……嗯,偶尔有点暴躁,但那都是可爱的小脾气!”
孙悟空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瞪眼道:“谁暴躁了?那叫嫉恶如仇!对付妖精就得狠点,不然他们还以为俺老孙好欺负!”
晏辰赶紧打圆场,点头哈腰的:“是是是,您说得对,是我们用词不当,您那叫刚正不阿,一身正气!”
他突然想起什么,凑近孙悟空小声问,像说什么天大的秘密:“大圣,问您个事,您当年为什么非要戴那个紧箍咒啊?多影响颜值,您这张脸,不戴更好看。”
孙悟空的脸瞬间沉下来,扛起金箍棒就要走,闷闷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是大人的事。”
阿楚赶紧喊住他,声音带着哭腔:“我们还知道您会在城楼上帮至尊宝和紫霞呢!您可是大好人!”
孙悟空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声音闷闷的:“别瞎打听,天机不可泄露。”
等他走远了,阿楚才泄气地坐下,耷拉着脑袋:“好不容易见到活的孙悟空,居然没要到签名,太亏了。”
晏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知足吧,没被他一棒子拍飞就不错了,他那金箍棒,能把石头打成粉末。”
远处传来牛魔王的怒吼,震得沙子都飞起来:“是谁偷了我的冰?!不想活了是不是!”大概是发现了宝库里的冰少了一块。
晏辰拉着阿楚就跑,速度快得像阵风:“撤!再不跑就成烤乳猪了!牛魔王那脾气,发起火来能把火焰山烧得更旺!”
阿楚边跑边回头,挥着手喊:“大圣再见!我们会想你的!下次给你带桃儿!”
城楼上的风依旧很大,阿楚和晏辰趴在垛口上,看着下面拥吻的至尊宝和紫霞,眼神里满是羡慕。
晏辰掏出那个铁盒子,对着他们按下了拍照键,得意道:“完美!这张绝对能上热搜,标题我都想好了——《至尊宝紫霞城楼拥吻,千年之恋终成真》!”
阿楚却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可惜啊,最后还是要分开,这爱情也太苦了。”
晏辰把铁盒子塞回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叹气,这就是剧情的魅力所在,有甜有苦才叫人生嘛。”
他突然指向远处,孙悟空正扛着金箍棒走在沙漠里,背影萧瑟又孤独,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快看,是落寞的英雄。”
阿楚突然站起来,对着那个背影大喊,声音被风吹得飘远:“大圣!你的金箍棒借我们玩玩呗!就一下!我们保证不弄坏!”
孙悟空像是没听见,脚步没停,很快消失在黄沙尽头,只留下一道越来越淡的影子。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戳了戳阿楚的脑袋:“你就不能正经点吗?那金箍棒重一万三千五百斤,你拿得动吗?”
阿楚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糖人,是刚才从一个小贩那抢来的,递过去:“给,吃点甜的就不难过了。这糖人是孙悟空造型的,你看像不像?”
晏辰接过糖人,咬了一口,甜得发腻,含糊道:“你说,我们下次会穿到哪?”
阿楚想了想,眼睛亮晶晶的,像装满了星星:“最好是穿到有好吃的地方,比如《射雕英雄传》,我想吃黄蓉做的叫花鸡,听说外焦里嫩,香得能勾魂!”
晏辰刚想说话,脚下的城墙突然晃了一下,“咔嚓”一声响。
他低头一看,原来他们一直踩着的那块砖松动了,正往下掉,露出个黑漆漆的洞。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抓住旁边的垛口,脸都白了:“不会吧,这时候掉链子?”
念头还没转完,脚下一空,双双坠了下去,“啊——”
下落的瞬间,阿楚还不忘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记得把照片存好!别删了!那是证据!”
风在耳边呼啸,夹杂着远处至尊宝和紫霞的笑声,还有晏辰那句模糊的回应,像被揉碎的纸片:“知道了!你个小财迷!”
等尘埃落定,城楼上只剩下那个缺角的破碗,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儿,碗沿的缺口对着夕阳,仿佛在咂摸刚才那场热闹,最后静静地躺在垛口边,像个看完了整场戏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