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墨告诉阿楚,若想真正掌握听音剑诀的精髓,必须前往位于极北之地的“听雪崖”,在千年玄冰与呼啸风雪中完成最后的试炼。
他神色凝重地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指腹划过图上那片被朱砂标记的皑皑雪原:“听雪崖的风雪能淬练剑意,也能撕碎心神。古往今来,敢踏入此地的剑修十不存一。”
阿楚心中瞬间涌起寒意,这并非因为舆图上标注的低温,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记忆里在晏府受冻挨饿的冬夜、被柳清婉推入结冰池塘的绝望,都让她对寒冷有着近乎本能的抗拒。
可当她瞥见腰间悬挂的听音剑——那柄在古墓中与她命运交织的神兵正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前行。
晏辰默默收拾行囊,将狐裘塞进包裹时,目光与阿楚交汇:“晏辰陪你去。”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断剑在身后发出清越的鸣响,似在回应主人的决心。
苏墨却摇头阻拦:“听雪崖的试炼,唯有持剑者能入。旁人若强行闯入,只会成为累赘。”
三日后,三人抵达听雪崖脚下。
狂风裹挟着冰粒拍打在脸上,阿楚的视力几乎被白茫茫的雪幕遮蔽,唯有崖顶那座由玄冰堆砌的古老剑阵,在阴云中泛着幽蓝冷光。
晏辰将最后一件棉衣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若觉得撑不住,立刻下山。晏辰在客栈备好了热酒。”
阿楚点头,握着听音剑踏入风雪。
刺骨的寒意瞬间渗入骨髓,这具本就虚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强迫自己回忆剑诀口诀,内力刚在经脉中运转,便被风雪撕扯得七零八落。
更可怕的是,风声中渐渐混入诡异的低语,像母亲临终前的呓语,又似柳清婉阴森的嘲笑。
“放弃吧……你本就是个废物……”虚幻的声音在耳畔盘旋,阿楚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踉跄着扶住冰柱,却发现掌心触碰到的并非坚冰,而是晏辰染血的衣襟——幻觉中,他被幽冥教众人围攻,断剑折成两段。
“不!”阿楚挥剑斩向幻象,听音剑却突然迸发强光,将风雪撕开一道裂缝。
裂缝中,她看见少年时的自己蜷缩在药铺角落,因打碎药罐被柳清婉毒打;看见母亲临终前枯槁的手,如何颤抖着将半枚玉佩塞进她掌心;更看见晏辰在落星潭边,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阿楚内心的火焰熊熊燃烧,将风雪带来的恐惧尽数焚毁,身体竟不再畏惧寒冷。
当她再次睁眼,已置身剑阵中央。
十二根冰柱上,分别雕刻着不同的剑招,每一道纹路都与“听音剑诀”息息相关。
阿楚深吸一口气,挥剑起舞。
剑尖划过冰面的刹那,风雪竟随着剑势改变方向,化作实质的剑气呼啸而出。
可就在剑阵即将被破解时,崖顶突然降下一道冰锥,直直刺向她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晏辰的怒吼声穿透风雪。
阿楚回头,便能感受到晏辰的决心——他正冲破苏墨的阻拦,踏着陡峭的冰壁狂奔而来,断剑挥出的剑芒硬生生击碎冰锥。
“晏辰不会让你独自涉险!”他的发丝和睫毛结满冰霜,却依旧挡在阿楚身前,两人无需言语,便已心意相通。
剑阵因外力干扰开始崩塌,无数冰刃如雨落下。
阿楚突然握住晏辰的手,将听音剑的剑柄塞进他掌心:“我们一起!”
两股内力顺着剑身交融,前所未有的强大剑意冲天而起。
冰壁炸裂的轰鸣中,阿楚听见苏墨在风雪中大笑:“原来如此……听音剑的真正力量,是心意相通!”
当最后一块玄冰坠落,阿楚在晏辰怀中缓缓睁眼。
远处的幽冥教追兵在看见这道璀璨的剑光后,竟纷纷掉头逃窜。
苏墨踱步而来,折扇轻点她的眉心:“恭喜姑娘,不仅通过试炼,更勘破了听音剑的终极奥秘。只是……”他的目光扫过相拥的两人,“这份力量太过强大,必将引来更多觊觎。”
晏辰将阿楚搂得更紧,断剑与听音剑同时发出清鸣,仿佛在回应彼此的心意。
风雪渐歇,夕阳为他们的身影镀上金边,而江湖的腥风血雨,才刚刚拉开新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