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平定后,日子本该消停。可林晚晴却像变了个人。
她开始躲着我。我去她院子,她借口练剑避开;邀她用膳,她总说有事。有次在花园撞见,她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裙摆扫过地上落叶,沙沙声听得我心烦。我实在忍不住,拦住她:“躲我做什么?”
林晚晴低头抠着袖口:“没躲。”
“还说没有?”我急了,“平乱那天你可不是这样。”话一出口就后悔,这话听着像质问。林晚晴身子抖了下,转身要走。我下意识拽住她手腕,她猛地甩开,后退两步撞到石桌上,疼得皱起眉。
这一撞,桌上茶盏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林晚晴盯着碎片发呆,我蹲下身想收拾,她突然开口:“王爷身份尊贵,我不过是罪臣之女。”声音很轻,却像根刺扎进心里。
我站起来:“我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她抬头,眼眶通红,“叛乱时能帮你,是因为有事可做。现在太平了,我算什么?”说完转身就跑,裙角扬起的风带起几片落叶,扑在我脚边。
那之后,我天天往她院子送东西。糕点、首饰、字画,堆了一屋子。她倒也不拒绝,收是收了,人还是不见。直到有天,管家说库房里的千年人参都快被我送光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么做根本没用。
傍晚,我在王府后山找到她。林晚晴坐在石头上,望着远处炊烟发呆。我没说话,挨着她坐下。风掠过树梢,吹得她发丝乱飘。过了好久,她开口:“小时候,我爹常带我来这儿看日落。”
我静静听着。
“后来他被冤枉,全家抄斩。我被卖进青楼,是你母妃救了我。”她声音平静,“所以一开始接近你,是想报恩。”
我心里一紧。原来她接近我另有目的。
“可平乱时...”她顿了顿,“你为了救我挡箭,明明自己也伤得不轻,还守在我床边三天三夜。”她转头看我,眼里有雾气,“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这才想起,平乱那日有刺客偷袭,我本能挡在她身前。箭擦过肋骨,疼得眼前发黑。再醒来就在床上,林晚晴趴在床边睡着,手指还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我从没想过身份。”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在我心里,你就是林晚晴。”
她没抽手,却摇头:“你是王爷,要娶的该是世家千金。”
正说着,山下传来马蹄声。暗卫骑马赶来,翻身下马递上封信。我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皇帝赐婚,对象是丞相之女。
林晚晴也看见了,猛地站起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说完转身就跑,我想追,暗卫拦住我:“王爷,陛下宣您即刻入宫。”
宫里,皇帝笑得一脸和蔼:“云辞啊,丞相家女儿知书达理,和你正般配。”我刚要拒绝,皇帝抬手打断:“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婚事关朝堂安稳,你是聪明人,该懂朕的意思。”
出了皇宫,天已经黑透。我直奔林晚晴院子,推门就看见她在收拾行李。箱子里装着我送的东西,整整齐齐码着。
“你要走?”我问。
她没回头:“赐婚旨意都下了,我再留着算怎么回事?”
我冲过去抓住箱子,用力一扯,里面东西全洒出来。那支我亲手挑的玉簪滚到脚边,我捡起来:“我去求皇兄,取消婚约。”
“别傻了。”林晚晴声音发颤,“你抗旨不遵,会没命的!”
“没命就没命!”我把玉簪塞回她手里,“没有你,我要这命有什么用?”
她愣住,眼泪啪嗒掉在玉簪上。我伸手擦掉她的泪,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哭得浑身发抖:“我不想离开你,可我害怕...”
“别怕。”我抱紧她,“大不了我们私奔,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管家急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丞相带人围住王府,说您强抢民女!”
我心里一沉。这明显是算计。丞相想逼我就范,拿林晚晴做文章。林晚晴也反应过来,推开我:“我走,不能连累你。”
“不行!”我拽住她手腕,“今天谁也别想带走你。”说完拉着她往外走。刚到前厅,就看见丞相带着官兵站在院里,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史大夫。
“萧云辞!”丞相满脸怒容,“你竟敢强占良家女子,目无王法!”
我冷笑:“丞相怕是弄错了。这位是本王的心上人,何来强占一说?”
“哼!”丞相一挥手,身后走出个小厮,“这是证人。他亲眼看见你王府的人把林姑娘绑进来!”
那小厮哆哆嗦嗦开口,话还没说完,林晚晴突然站出来:“我是自愿来的!”她攥紧我的手,“我与王爷两情相悦,丞相何必为难?”
丞相脸色铁青:“好个两情相悦!来人,把这妖女带走!”
官兵刚要上前,我拔出佩剑横在身前:“谁敢动她,先过我这关!”王府侍卫也围过来,气氛剑拔弩张。
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由远及近。皇帝的仪仗到了。丞相脸色瞬间变了,扑通跪下:“陛下,臣...”
皇帝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云辞,朕听说你抗旨拒婚?”
我跪下:“臣弟对林晚晴情深意重,此生非她不娶。若皇兄执意赐婚,臣弟宁愿削去爵位,浪迹天涯。”
林晚晴也跟着跪下,声音坚定:“民女愿追随王爷,无论天涯海角。”
皇帝沉默许久,突然笑了:“罢了罢了。朕就成全你们。”他转头看向丞相,“丞相,这婚事先搁置吧。”
丞相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只能磕头谢恩。等众人散去,林晚晴腿一软差点摔倒。我扶住她,她靠在我怀里:“刚才...吓死我了。”
我低头亲了亲她发顶:“有我在,别怕。”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我牵着她往回走。月光下,两人影子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