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梅花令,如天子亲临,但有三处,却不能擅入。”
“一是钦天监顶层摘星阁,二是太后修禅的坤宁宫,三便是这恭亲王府。”
无尘子意外的挑了挑眉。
萧离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才需要道长帮忙。”
无尘子心中翻了个白眼,他就说着梅花卫神出鬼没,天下官员无不闻之色变,一贯眼睛长在头顶的萧离为何对着恭亲王世子彬彬有礼,原来是因为此处容不得他放肆啊。
“那出了这王府呢?”无尘子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那处竹林中,穿过竹林,便是恭亲王世子的侧妃,平洲知府之女、刘文渊的妹妹所住的文心小筑。
萧离忽然猛的将无尘子向后一拉,一道凌冽的气息贴着无尘子的鼻尖划过,一缕头发被生生削断飞扬在空中。
无尘子摸着鼻尖,一身冷汗。
“两位,世子有请。”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开口说道。
“有劳了。”萧离淡淡的说了句,便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哎,刚刚那人在哪?差点切到我鼻子那个?”
“他刚刚用的什么功夫,你会吗?”
“你能不能打的过他?”
“哎,我听说我们道门有个老祖宗,一念之间,便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哎,你说我若是现在开始…”
“你不如从现在开始闭嘴!”萧离冷声说道。
“否则就算世子爷不杀你,我都想杀了你!”
无尘子呆愣住了,“令主大人,你这翻脸无情的本事,跟那些玩弄女子感情的男子没有分别啊。”
萧离斜了他一眼,脚步却并未停留,径直往前走去,几步之后又右转踏上了一个小径。
“咦,没有路了啊!”无尘子看着湖中水榭,讶然出声,话音刚落,便腾空而起,两个起落后便落在了那水榭中。
“萧离见过世子。”
“坐吧!”顾琅换了一身紫色的衣服,气度华贵,但眉眼上更带上了两份冷意。
“刚刚有人禀报,说已经查到了谋害安儿的真凶了?是世子妃身边的那个叫绿衣的丫鬟?”
萧离点了点头:“是,不过她只是帮凶,并非主谋!”
顾琅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方才叹了口气说道:“他是平洲知府的儿子,倒也不是动不得。”
“但他毕竟是我侧妃的兄长。”恭亲王世子轻轻的碰了碰杯子,给萧离倒上了一杯酒。
萧离却没有接,“小公子看到的狐妖是个女人,绿衣也能证明当时他与刘文渊在一处。”
“安儿年纪小不记事,那绿衣也不过是贼喊捉贼罢了。”
“哀鸣山下有个山神庙,有个老乞丐,也曾与那狐妖打过一个照面,的确是个女人,并非刘文渊。”
恭亲王世子摆明了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刘文渊身上,从而保下刘文渊身后的人。
无尘子却笑了,声音很轻,但足够在场的两人都听清,看了过来。
“道长觉得此事好笑?”世子爷语气温和,但却带着一股久在上位的威压。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无尘子微微的躬身,态度却并不如何谦逊。
“何事?”世子的声音冷了几分。
“大约十日前,我和令主曾遇到一件事情。”无尘子嘴角微微弯起,倒像个狐狸。
“村长一直深信不疑其中一人乃是他的儿子,甚至帮着他残害同村的孩童,但最后令主大人却发现,那人带着一个非常精妙的人皮面具,就连他的父亲,都认不出来那种,而且…”
萧离脸色一变:“遭了,随后便脚尖一点,跃了出去。
“而且…是活活从他儿子脸上剥下来的….”
世子脸色也一变,跟着追了出去。
“哎,你们等等我啊,我怎么回到岸上去?”无尘子话音刚落,便被一人提着衣领掠上了案。
但他到的时候,那文心小筑内一片漆黑,安静的有些毛骨悚然。
萧离持剑走在最前面一脚踢开了主屋的大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灯光亮了起来,屋子里的情形让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萧离都皱起了眉头,无尘子则转头直接吐了出来。
昏暗的光线在浓重的血腥气中显得更加微弱,只能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场面惨不忍睹。那些男子穿着护院的衣物,面容扭曲,皮肤干瘪松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量抽干了所有精气,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躯壳,双眼圆睁,空洞无神,似乎还残留着生前遭受折磨时的恐惧与绝望。
丫鬟们的尸体散落一旁,脖颈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格外刺眼,像是被锋利的利刃干脆利落地划开,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在地面汇聚成一滩滩暗红色的血泊,有的还在汩汩冒着热气,鲜血沿着地板的缝隙蜿蜒流淌,如同一条条诡异的红线,将整个屋子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四周的墙壁上也溅满了斑斑血迹,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死寂笼罩着整个屋子,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只有偶尔传来的微风,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恭亲王世子跨过血迹,往里走了两步。
床边躺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衣服,靠坐在床边,身子前倾,伸出左手像是想要去够到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姿容秀丽,就算是满脸血污都难掩美色。
“文心!”世子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在床边停住了脚步。
女子死的极惨,身上中了好几支短箭,胸口更是插着半截匕首,而那匕首的手柄,正握在自己的手里。 萧离上前看了一眼:“匕首是从上至下插入胸膛的,这个角度,不是自杀。”
无尘子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两人身边,直接伸手去摸脸,却被一柄长剑挡住了。
“此乃世子侧妃,休要无礼。”
世子却摆了摆手,示意无尘子继续。
无尘子在其额头耳后摸索着,缓缓的揭起了一张薄若蝉翼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