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破败的山神庙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庙门半掩,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呻吟。
老乞丐蜷缩在角落,身上裹着一条破旧不堪、散发着酸臭味的棉被,借着几缕从屋顶缝隙透进来的月光,能看到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疲惫与沧桑。为了抵御这刺骨的寒意,他往身旁的小火堆里添了几根干柴,火苗跳动,映出他昏黄的眼眸。
突然,一阵阴寒的风猛地灌进庙里,吹得火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老乞丐打了个哆嗦,刚想裹紧棉被,就听见一阵轻盈却又诡异的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庙门口。
女子肌肤胜雪,眼眸如秋水般清澈,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腰间,美得如同从画中走出。老乞丐心中一惊,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怎会突然出现这般女子?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女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透着丝丝寒意。
就在这时,老乞丐注意到女子身后竟有一条尾巴若隐若现,在月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心中一紧,瞬间明白,眼前的女子竟是传说中的狐仙!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想要起身逃跑,却发现身体像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狐仙嘴角微微上扬,一步一步向老乞丐逼近。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愈发寒冷,老乞丐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眨眼间,狐仙已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戏谑与不屑。
“你这肮脏的乞丐,多看一眼,便会脏了我的眼。”狐仙声音冰冷,如同寒夜中的霜刃。说罢,她玉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老乞丐狠狠击飞,撞在庙墙上。老乞丐口吐鲜血,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
狐仙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手指所到之处,如若寒冰。老乞丐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的力气正在飞速流逝。突然,狐仙猛地收回手,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满口都是腥气。眼见老乞丐就要被吓晕过去,狐仙却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转身离去。
“可怕,当真可怕。老伯你当真是个奇人,居然从狐仙口中逃生,遇难成祥、必有后福。”
“嘿嘿嘿!”那老乞丐接过酒,猛的灌了一大口,又将手从已经不知多久未曾洗过的衣襟里伸了进去,在胳肢窝里挠了挠,挠舒服了,用将指甲里的垢污用指尖捻来捻去,搓成一个泥球,屈指一弹,对着远处的大树弹去。
旁边蹲着的道士只觉胃中翻涌,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若不是你这脖子上的血印子,贫道真当你是做了个梦,老伯居然还敢住在此次,胆量着实让人钦佩啊。”
酒上了脸,便有了色心。
那浑身散发着臭味的老乞丐一脸淫荡的笑了起来:“哎,你是不知道,那狐仙美的哦,若是能与她睡上一晚,死了也值得啊。”
一个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说那狐狸精骚臭无比,不知是不是真的。”说完一下落到道士跟前,紧接着将鼻子一捂,往后蹦了一大步。
“是你?”
“是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捂住鼻子的少年郎阿鹤与道士打扮的无尘子面面相觑。
无尘子眼里带着喜色,往他身后张望着,“你家大人呢?”
阿鹤却也往他身边张望着:“大石头呢?”
无尘子笑了笑,指了指破庙内,阿鹤一凝神,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呼噜声。
“我家大人让我来找这个老叫花子,听说他在此处,见过狐仙。”
少年的眼中满是嫌弃,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这老叫花子身上的臭味,连带那无尘子,也仿佛沾染了臭气,变成了臭道士。
“你怎么在这?”
无尘子好脾气的笑笑,也没计较阿鹤的无礼。
“几日前我带着石头与诸位在焦家村分别,我们便一路往京城赶去,我去帮一户人家看风水,让他等在门外,谁料那个憨货,竟然被一串糖葫芦给骗走了,我为了追他,一路便来到了此处,好不容易才将人给追回来。”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阿鹤大笑不止。
“哎呀,今日早起,喜鹊便叫个不停,今日果然是要遇贵人啊。”
无尘子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石头,走,我们今天晚上有住的地方咯。”
说完亲亲热热的上前两步,揽住阿鹤的肩膀。“不知你家大人下榻在何处?可有多余的客房?可有热水沐浴?”
阿鹤正要搭话,忽然想起此人跟这乞丐坐了良久,也不知那些跳蚤有没有顺着爬到他身上去,脸色赶紧一变,往边上一蹦:“你今天晚上打算住在此处?”
无尘子点了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对啊。”
“前些日子分别时,我家大人说你帮了忙,不是给了你银子?”
无尘子叹了口气,指了指身后睡的一脸懵懂的石头,眼神中透露出浓浓的哀怨。
“你知道他一天要吃掉多少东西吗?”
想起石头的饭量,阿鹤不由得对无尘子产生了同情。
“走吧,走吧,跟我找大人去,管吃管住。”
听到一个“吃”字,石头脸上荡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看了阿鹤一眼。
“对了,你说你们本来要去京城?”
无尘子点了点头,指了指阿鹤,压低声音说道。
“他本来就是京城人,生下来足有十二斤重,却一直到三岁都不说话,便被家人给丢了,被我捡到了。现如今,听说家里的兄弟接二连三的死了,他老子才想起还有个他,派人寻他回去。”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不放心啊,只能跟着去。”说完话题一转:“你们不是去青阳县吗?怎么又在此处。”
阿鹤也叹了口气:“此处闹狐妖,都死了好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