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八辰时三刻。熹微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议事房青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黄同知身着官服,正襟危坐在主位。周县令、苏捕头等一众官员围坐在雕花案几旁,神色凝重。
议事房里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杨府满门惨遭屠戮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在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赵捕头汇报杨府搜查情况,提及神秘诡符与军械图纸时 —— 黄同知脸上肌肉瞬间绷紧,目光如隼,死死盯着案几,额间皱纹深陷。
\"这杨府之事透着蹊跷,背后极有可能牵扯江湖邪派与军械走私的庞大阴谋。\" 黄同知声音低沉,带着忧虑,指节叩击紫檀木桌,发出沉闷的 \"笃笃\" 声,
\"咱们刚剿灭黑风山匪患,各方势力正盯着。杨府这摊子事太过复杂,贸然深入调查,很可能引发变故。依我之见,先将相关人证、物证妥善带回龙江府,上报知府大人,听候指示。\"
众人纷纷点头。
周县令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虽说要上报知府,但临江县出了这等惨案,咱们也不能无所作为,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
赵捕头,你即刻抽调人手,对外宣称全力追查杨府凶手,张贴告示安抚百姓,就说衙门定会还杨府一个公道,给临江百姓一个太平。\"
赵捕头抱拳领命:\"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办。不过杨府现场线索错综复杂,咱们表面调查,万一触碰到某些势力的底线……\"
周县令摆了摆手,神色凝重:\"咱们就当是给这出大戏搭个戏台子,切勿深入。关键是稳住百姓情绪,别让有心之人借机生事。\"
众人商议完毕,各自散去。
临江县城的午后,烈日高悬,连衙役的皂靴都像是要被毒日头烙出焦味,县衙大堂前人声鼎沸。
衙役们身着黑色粗布捕快服,领口袖口的深色镶边,为衣服添了几分硬朗,胸口银色 \"捕\" 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们在大堂前排着整齐队列,一旁围观百姓交头接耳,聊起此次剿匪事迹,言语间满是敬佩,可一提到杨府血案,众人又神色凝重、面露忧色。
论功行赏仪式开场,周县令身着绯色官服,玉佩轻晃,肃穆宣读嘉奖令。
临江捕快剿匪时承担助攻,伤亡较小,参与行动者能享三天休假,重伤者伤愈再应差。相较之下,县兵主攻伤亡重,此前县衙第一时间就已发放奖励与抚恤金。
百姓听闻,纷纷夸赞衙门体恤下属。
\"李小花、张铁牛听令!\" 周县令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二人迅速上前,单膝跪下。
\"你二人在黑风山与杨府行动中表现英勇,且气血圆满。特赐 ' 锻筋培骨丹 ' 助你二人突破筋骨境,另赏银十五两。望再接再厉,保临江县太平!\"
李小花脸颊绯红,双眼放光,刚要开口谢恩,张铁牛已然扯着大嗓门吼起来:\"哈哈 —— 大人放心!铁牛往后定当更加拼命,要是再让我碰上那些贼寇,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听 \"崩\" 的一声,衣襟纽扣直飞围观张寡妇发髻。
\"张寡妇惊呼声未落,' 扑通 ' 摔进菜筐里,冬瓜骨碌碌滚过人群,被卖糖葫芦的王老汉一脚踩住。众人哄笑中,王老汉举着糖葫芦调侃:' 铁牛兄弟这掌力,怕是能把贼寇拍成冬瓜泥!'\"
\"王猛、燕宏!\" 周县令语气满含赞许,高声宣令,\"你二人身为铁牌捕快,在此次行动中身先士卒,屡立奇功。特赐 ' 强筋淬骨丸 ',助你二人进一步淬炼体魄、凝练元气。另赏银五十两,望持续精进,全力守护临江县安宁。\"
王猛接过青瓷瓶,瓶身泛着温润光泽,郑重跪地:\"多谢大人厚赐!临江是我家乡,守护这里是卑职义不容辞的责任!\"
燕宏神色一凛,抱拳行礼:\"大人如此器重,燕某这条命就卖给百姓了!\"
随后,周县令向前一步,目光扫过台下捕快与围观百姓,朗声道:\"诸位乡亲!杨府血案震惊全县,衙门绝不会坐视不管。
赵捕头听令!本县令命你带领精干人手,彻查杨府血案,务必揪出真凶,给临江百姓一个交代!\"
赵震天双手抱拳,沉声道:\"卑职领命!定不辜负大人与乡亲们的期望!\"
百姓们听了,纷纷鼓掌,脸上忧虑消散不少。
沈默凭借在黑风山和杨府的出色表现,斩获二十两白银与三瓶 \"培元益气丹\"。
接过赏赐瞬间,沈默心中满是喜悦,他摩挲着怀中的丹药,脑海中浮现出水墨道章的提示 —— 集齐三本三流功法《莽牛劲》《灵风步》《惊雷腿》,借助黑风山阴灵芝与江州沈氏祠堂香灰,便可合成二流功法《雷霄莽牛劲》。
阴灵芝是关键一环,绝不能有失。
与此同时,炽阳透过破旧窗棂,如金色洪流涌入沈默的陋室,在地面泼洒斑驳光影。
一道高大黑影贴墙半蹲,脊背绷紧如弓,双眼死死钉在墙上那幅《青牛问道图》上。
阳光勾勒出他壮硕的轮廓,却将面容埋在明暗交织的阴影里,只余下静止如雕塑的剪影,浑身透着说不出的诡秘。
沈默乔装溜出西城门,直奔黑风山。
路上遇着几拨黑衣人,个个脸色铁青,靴底沾着后山红泥。
“这帮龟孙儿,难不成在聚义殿扎堆了?”他嘀咕着,脚步更快。
未时五刻进洞,腐臭味比张寡妇的臭豆腐还冲,熏得人反胃。
“真够味儿!”他捂着鼻子,快步到药池后的藏箱处。
青牛虚影在识海乱刨,直到看见箱子锁头完好,心才“咚”地落地。
打开箱盖,阴灵芝安安静静躺着,菌盖翘着,像谁偷着笑。
“怪了,没走聚义殿就到后山,这些王八蛋从哪儿钻出来的?”
他盯着灵芝,皱眉扯下腰间玉佩 —— 沈家祖上传的辟邪玉佩,这会儿热得发烫。
池子里热气裹着腥气扑来,比杨府地窖还冲三分。
沈默咬牙脱了鞋,踩进黏糊糊的水里,泥浆顺着小腿往上爬,像蛇信子舔过。
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气泡声“咕嘟咕嘟”撞着耳膜,腐臭像钝刀割着喉咙。
指尖触到鳞片 —— 蛇尸!
他抱住蛇尸狠命拽,可那玩意儿像生了根,纹丝不动。
“去他娘的!”沈默憋得脸通红,肺都要炸了,猛蹬池底,浑身蛮力灌进双臂。
“哗啦”一声,蛇尸终于破水而出,鳞片在热气里泛着冷光,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歇了口气,他捏着鼻子剥蛇皮,每片鳞都像绣花针,扎得掌心冒血。
“张寡妇的绣花针要是这么扎人,早该去杀猪了。”
折腾一个多时辰,总算装进麻袋扛上肩,撒腿往城门跑。
西城门老卒还在打盹,鼾声跟三天前一个样,哈喇子流到胸口。
就在城门要关的当口,沈默像箭一样冲了进去,身后传来老卒骂骂咧咧:
“小兔崽子!踩断老子草席了!”
夕阳漏进破窗时,沈默一踏进门就闻到陌生气息 —— 陈墨混着檀香,绝非家里的桐油味。
他扫向墙面,《青牛问道图》的画框边缘有道浅指痕,旁边砚台歪了半寸,砚盖积灰上的掌纹,显见是戴手套的人碰画框时蹭到的。
玉佩发烫催着他动作。沈默到西槐下挖坑,撒石灰画圈,埋好阴灵芝箱子。回填泥土时,槐叶影子混着冷汗从额角滑落。
坐回吱呀的床板,才发现指尖沾着砚灰。他摩挲床沿,目光掠过墙上青牛图 —— 牛首正对槐树方向,正是刚埋灵芝的地方。
是山匪盯上了药,还是有人盯着这幅图?亦或是... 县衙那些说要查案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