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
像条懒洋洋的大黄狗趴在院子里。
沈默赤着膀子挥拳。
汗珠噼里啪啦砸在榆木桩上。
惊得栖在枝头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再打!再打把我们的窝都震塌啦!”
“就震塌你家!”沈默喘着粗气回嘴。
拳头却没停。
可不知为何,每次出拳时。
他的余光总会不自觉地扫向老槐树那道颜色不均的地方。
自从昨天在父亲旧屋找到血魂砂,听到那神秘的敲门声,又发现老槐树上奇怪的暗纹。
他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着,痒痒的,充满了好奇。
「狂牛开山」每使一招。
木桩就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
连挂在旁边的血藤都跟着直哆嗦,仿佛在喊“救命”。
脑海里那淡墨色的面板又冒出来:「熟练度 + 1.3%」。
可瞅着自己铁灰色、渗着血的指节。
他忍不住嘀咕:“这进度,怕是要练到下辈子才能成。”
正念叨着。
院门外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比更夫的梆子还急。
“默哥!”
李雪像只被野猫追着的雀儿,喘着气冲进院子。
鹅黄襦裙上沾着几片枯叶,也不知是路上摔的还是采药弄的。
她一眼瞧见沈默血肉模糊的手。
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老天爷!你是拿自己的手当铁杵磨呢?”
说着。
她从袖兜里掏出银针。
针尖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比王婶算账时的眼神还犀利:“别动!今儿就让你尝尝本姑娘‘凤凰展翅’的厉害!”
银针飞快刺入劳宫穴。
那手法,快得让沈默都没反应过来:“叫你不听话!再这么练,小心经脉全废,到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
沈默龇牙咧嘴地喊疼。
余光却瞥见她发间沾着的当归叶。
打趣道:“李大夫这是刚从药材堆里打滚出来?”
“少贫嘴!”李雪白了他一眼。
从竹篮里拿出个油纸包:“诺,我娘特意留的肉饼,还热乎着呢,赶紧吃!”
就在这时。
墙角传来“喵呜”一声。
三花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蹲在槐树下。
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肉饼,尾巴有节奏地甩着,活像个等着开饭的小无赖。
“你敢!”李雪作势要踢。
花猫却灵活地跳开。
还回头“喵”了一声,那眼神,分明在挑衅:“来抓我呀!”
两人正闹着。
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怪叫:“小畜生!又偷我家腊肉!”
沈默和李雪对视一眼。
默契地捂住嘴——准是三花猫又去隔壁闯祸了。
等笑声渐歇。
夜色也悄悄爬上了屋檐。
沈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摸着老槐树树干上那道颜色不均的地方。
指尖抚过凸起的暗纹,想起父亲生前总是对着老槐树发呆,有时还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时他不懂,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掏出父亲的旧笔记。
泛黄的纸页上,古怪的机关图纸看得他眼睛发亮。
说干就干!
沈默翻出墙角木箱,找出鱼线、铜铃和裂陶罐。
他把碎陶罐涂上晒干的血藤汁。
串在鱼线上悬在门楣与窗沿。
又在两棵槐树间拉了道绊线,用细银丝串起铜钱系在上面。
忙活时,一个陶罐没拿稳。
“啪嗒”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惊得他一激灵:“祖宗!可别把贼没引来,先把自己人吓死。”
终于,所有机关布置妥当。
沈默背靠床头坐下。
耳尖还响着铜钱碰撞的余韵。
窗外树影摇晃。
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切成碎块。
那些悬在半空的陶罐与铜铃,正用沉默的姿态编织着守护的网。
等待着某个踏着月色而来的答案。
而他也在这寂静的夜色中,默默积蓄着迎接挑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