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北冥羽并没有偷偷的跑进去内屋,在她的身旁陪着她睡下,只是依旧躺在竹榻上,夙蕊经过之时,他是背对着的,并未看到他的脸。
夙蕊进到房内,坐在床边,幽幽的叹了口气,感觉好压抑。
“你还真的是蠢,说这么多。”玉珠里淡淡的传来声音,语气柔柔的。
夙蕊皱眉道:“你说这么大声,他会听见的。”她压低了声音。
凌清从玉珠里钻了出来,画了一个圈,半透明的光便飞到了门上,一闪不见了,只听他道:“行了,就算你说在大声他也听不见了。”
“你总是莫名其妙的出来,还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夙蕊说道。
“我想出来便出来,你奈我何?”凌清一脸不屑的说道。
夙蕊对他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是活腻了。”说着,就要把手上的玉珠除下来,谁知那玉珠竟是贴紧了肌肤,怎么也扣不下来。
“我的小主人呀,我要是不想让你脱下来,根本就不可能脱下来的。”凌清戏虐的说道。
夙蕊听他这么说,反正自己怎么也除不下来,她也放弃脱下来的举动,只是对他说道:“到底你是我的主人,还是我是你的主人。”
“是你笨,没有找到使唤我的方法。”凌清说道。
夙蕊眼睛眯着看向他,使唤他的方法?她脑子一转说道:“我命令你坐下。”
凌清脸色一变,灵体扑通一声倒是坐在了地上,手上闪了闪光,夙蕊看着他的样子,嘴角翘翘的道:“使唤你的方式很简单嘛。”就是命令两个字嘛。
“哼,被你想到了又如何。”凌清嘴硬的说道。
“哼,那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夙蕊也学他说话的语气说道。
“我都听到了,明天离开是吧,明日便教你开启祭台。”凌清像个孩子一般,双手抱胸的说道。
夙蕊点头说道:“如果出去了,你总是跑出来被别人看见了又如何?”
凌清闷闷不乐的说道:“我想让谁看见便让谁看见,这个无碍。”
“好了,明日解开封印之后,这个地方还存在吗?”夙蕊看了看屋子说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凌清说话很小声,夙蕊又问了他一遍,他才大声说道:“存在,你想来我就带你行了吧。”
“那就好,你回到玉珠里吧。”夙蕊说道。
凌清这才飞到半空中,嘴角一撇的看着她的样子似乎有些累了,他‘咻’的一声便不见了,夙蕊这才和衣睡在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夙蕊便是起来了,出了门便看见北冥羽衣衫整齐的站在窗边,一身玄色的衣衫,高大的身影,双手背在身后,她淡淡一笑,正要开声便见他转身过来说道:“蕊儿,准备好了吗?”
夙蕊点点头,率先走出了竹楼,她听到脚步声,北冥羽跟在她身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向祭台。
是一个方形石台,上面有着坑纹,那坑纹好似一个海浪的形状,弯曲的曲线,一头高过一头,还有深深的边纹。这时凌清从玉珠出来了说道:“划破自己的手,从右边的纹路滴血。”夙蕊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北冥羽,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并未看到凌清,他没让北冥羽看见他。
“好。”夙蕊又看回凌清。
凌清一手用灵力幻化出一把小刀,割开了夙蕊的手掌,抓着她的手对着右边的纹路滴血,那血缓缓的流下各个坑纹。
那红色的血液倒是像活了一般,随着曲线的高低走动,凌清用灵力在夙蕊手上一划,嘴里念了咒语,伤口便好了。
“我在你耳边念一句,你就念一句。”凌清靠在她的身后,在她耳边说道。
夙蕊点头,凌清轻声在耳边念着,她也跟着念着,一句又一句的术语念出来之后,石台上的坑纹好似扭曲作直了一般,从石台上要嘣了出来,原本寂静无风的地方不知何处刮来的一道风,如利刀一般割破了悬崖峭壁上的藤蔓,在空中盘旋,余力吹动了两人的发丝和衣摆,乱飞乱舞。
随着夙蕊的嘴里的术语越念越久,风越刮越大,石台上的坑纹越发深红,好似就是原本的颜色,如水一般漂浮在半空中,旋转,丝丝的红色血液分裂出凝结成珠,其他的缠绕在上面。
北冥羽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夙蕊,只见她也漂浮至半空中,嘴里念念有词,发丝飘舞。
夙蕊被风吹着,眼睛微微有些睁不开,凌清在她背后丝毫感觉不到重量,他在她的耳边念着,她也跟着念着。
那石台慢慢的有了裂纹,一个瞬间,石台粉粉碎了,石头的碎末到处纷飞,北冥羽扬起衣袖遮挡,只见夙蕊依旧还在念着,那些粉末都被身边半透明的圆圈给抵挡飞了。
北冥羽刚要开口,突然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坑纹穿过夙蕊的身子,消失不见,只听到一身惨叫。
“主人,我送...啊.....”凌清说的话似乎被风吹散,身子似乎被玉珠吸了回去。夙蕊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
“蕊儿......”北冥羽在外喊道,夙蕊也没有听见。
他只看到夙蕊的身子如风中柳絮般,被那厉风吹来吹去,那个深红色圆珠穿入夙蕊的胸前,便也消失了,只剩下那厉风刮着,夙蕊的身上转瞬被割出了血迹。
北冥羽眼神一凛,他咬牙纵身飞跃而起......
都城中,雪下得很厚还伴随着小雨,小雨只是一阵阵的,雪却是不停歇的。突然,一阵闪电闪过,在仰望天空的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而远远耸立在山上的庙宇,笼罩在大雾中令人看不清楚,但是雪也是层层叠叠的飘落在庙顶上,时不时的有积雪掉落下来,庙门是敞开的。
夙曦与小庆子在门外捏着雪人,两个孩子都穿得厚厚的,戴着雪绒帽,嘴里喷着气,都伴有白雾。
南宫袭月穿着紫色裘衣站在风泽的身后,他刚好能下床走动,便让他出来走走,衣服当然也是穿得很厚。
两人看着那个孩子正在堆雪人,突然的雷电闪过,风泽面色不变的看着道:“这城内的妖魅还没有除尽吗?”冬日闪电确实在这都城中是没有过的。
“府内能除妖魅的都已经出去了。”南宫袭月说道。
“暮白兄还是没有回来吗?”风泽问道,他们两个是一个去瀛洲,一个去青州的。
“大哥就是上次来信之后再没有消息了。”南宫袭月也很担心自个大哥的消息,所以命人一直注意着。
上次的来信说,被仙凰族的人发现了,正在往人界赶,救人的任务失败,便再也没有了消息。
“放心,他的身边有龙族的护卫,应当是没事的。”风泽宽慰她道。
“嗯。我只希望没有生命危险便好。”南宫袭月说道。
他们正说话时,夙曦穿得圆滚滚的身子小跑了过来道:“风大哥,你看,那里有一团白红白红的云。”
他说着,小庆子也跑了过来说道:“有些怪怪的。”
风泽踏出庙门槛,南宫袭月也正要出去,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老清珀急匆匆的走来,那脸色活脱脱像吃了苦药又被塞了糖似得样子,如那云一般怪。
他嘴里喊道:“快快快,接人接人,夙蕊。”样子又急却又跑不快,说话还语无伦次。
风泽一听,伸手成爪,凌空往云上抓,却被反击了回来。南宫袭月上前扶住了风泽后,随后手上捏诀,一片片像是丝绸的白色光芒进入到了那怪云里,像是拉扯一般,她险些被拉了进去,被风泽抓住了手臂。
风泽另外一只手凌空再次抓向怪云,只听见一阵风声,忽的厉风刮开,老清珀刚好给在场的四个人都弄一个金色的圆罩,很薄,但还是能阻挡住那厉风,只是衣服被刮破了几个口,夙曦和小庆子连忙捂着唯一露出的小脸蛋。
厉风刮了一会便没有了,那怪云已经变成了浓雾,缓缓的下降到庙门口的平台上,老清珀收回了金罩。
风泽放开了南宫袭月,五人看着那团浓雾,缓缓的散开,人影也渐渐的清晰,只见一身玄色衣裳的北冥羽横抱着夙蕊。
夙蕊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的衣裳都有些破口,北冥羽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身上恐怕也有,但是穿着玄色衣裳看不到,倒是夙蕊身上浅绿的衣裙早已经是血迹斑斑,已经昏迷不醒了。
风泽想要上去接过夙蕊,北冥羽却不放手,两人相看了一眼,随即又看向昏迷的夙蕊,北冥羽放开了手,风泽接过。
“在下替蕊蕊谢过北冥公子的护送恩情。”风泽说道,声音虽然温和,但语气也不甚友好。
北冥羽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只是转身跃下了阶梯,转眼间便不见了。
风泽急忙的把夙蕊抱入庙宇,南宫袭月也急忙的跟着身后,夙曦小脸紧张的也要跟上去,老清珀拦住了道:“曦儿,你乖乖的在此,等姐姐醒来在去看她可好?”
夙曦咬唇点点头,与小庆子站在雕塑前,看着老清珀进入了内室,小庆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风泽把夙蕊安放好在床榻上,坐在一旁微微喘气,他的身子还没有大好,刚使用过灵力,身子还是有些虚弱。
南宫袭月已经在为夙蕊把脉了,二话没说,扶起夙蕊,一手撑着她,一手在她的背后缓缓输入灵力,不到一刻,她的脸色就有些白了。
老清珀刚进来便看见南宫袭月正在给夙蕊灌输灵力,他迅速以指尖点了两个人背后的肩颈处,随后让南宫袭月松开手,说道:“你这丫头,灵力哪能这么灌的,等会把你修为都赔了进去。”
“可是,长老,夙蕊通身都是伤,这伤却是在不断的蚕食她体内的灵力,如果不输进去,连心脉都保不住。”南宫袭月急切的说道。
“这风刀不是这么解的。”老清珀说道。
“那如何解?”南宫袭月说道。
“以无根水为引,吸出她身上的风刀,化为水。”老清珀说道,无根水又是雨水或者雪融化的水。
“那我去取些来。”南宫袭月赶忙出去了。
老清珀见她出去了,喝了一声道:“玉灵,快些出来。”
风泽听着并不出声,只见夙蕊手上的玉珠微微闪着绿中透白的光芒,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幽幽的飘出来,声音很是虚弱的道:“臭老头,你叫我出来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你这家伙,到底如何弄的,这风刀怎能侵入夙蕊的身子?”老清珀有些怒了。
凌清也不惧,张口就怼回说道:“解开封印的时候有人使了咒术用了风刀,如果不是我,她早就被撕成了碎片了。”
“有人进了避世之地?”老清珀惊讶道。
“没看见,总之不是我,还有那个跟在她身旁的男子用身子给她挡了许多,她早就消亡了。”凌清不爽的说道,随后虚弱的回到玉珠里了。
“玉灵,老身还没有问完,你怎么又进去了。”老清珀喝道,只听见玉珠里传来淡淡的声音:“还问,我都快要死了。”说完便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