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里飘出了袅袅炊烟,有着淡淡的清香的米香,忙碌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切着菜,烧着火,锅里散发着烟火气。
夙蕊很庆幸也很感谢这个竹屋的主人,这里样样俱全,希望不要怪罪她用了这里的物品,她也是没办法,那北冥羽受伤严重,需要吃些东西补充体力。
她拿着木勺搅拌着锅内的白米粥,然后放了一些梅干菜,顿时香气扑鼻,她盖上了盖子,把柴火灭成了小火,温着这菜粥,转身又切开腊肉,又是一阵忙活。
北冥羽是被香气给熏醒了的,一天一夜没有吃下任何东西,肚子早久已经饥肠辘辘的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干涩难受,睁开了眼睛,不是他熟悉的地方,还是那个他们找到的竹屋。
他撑着身子起了身,看到身上的薄被还有地上小几的竹杯里的水,他拿了起来,缓慢的喝着,润了润嗓子,这才好受了些。
蕊儿那个丫头呢?阵阵的香气从右边的屋子里飘了出来,他看了看自己自己的上半身,包扎得很好,包括一些小小的伤口都包扎了,整一圈的白布绑在身上。
北冥羽站了起来,缓缓的走向右边有着香气的地方,他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看着里头忙上忙下的身影,还有阵阵肉菜香,眼神越发的深邃了。
烟气朦胧下的身影,他似乎许久许久都没有见过了,有着烟火气的身影,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俊美刚毅的脸瞬间软化了下来,越发好看。
夙蕊像是感觉有人在看着她,她抬头一看便见到北冥羽站在门口,笑的还挺好看的看着她,但是这眼神看着她怪怪的,她说道:“你怎么醒了?”
“肚子饿就行了。”北冥羽看了看她装在盘子的菜。
夙蕊看着他面色惨白的,便说道:“你坐外面等着,我把这些端出来。”
北冥羽点点头,便是去到外面坐着了。
夙蕊拿了一个篮子,放上了腊肉和菜粥端了出去,北冥已经坐在了竹桌前,夙蕊把篮子放在上头,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递给他箸筷,说道:“不准嫌弃味道不好,我已经尽力。”
北冥羽接过,没有说话,便是开始吃了,夙蕊见他吃着并没有什么难吃的表情,她也喝了一口菜粥,味道还行,咸咸的。
两个人难得不斗嘴的安静的吃完了他们的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北冥羽吃完了之后,还是靠在竹榻上,感觉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北冥羽,你休息一会。”夙蕊说着,把碗筷都收拾到了厨房,做完这些之后,出来发现北冥羽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
他其实吃得很少,或许是因为受伤没有什么胃口,夙蕊心有不忍的上去把他缓缓的放平,盖上薄被,让他好安睡。
夙蕊看着他安睡,坐在竹椅上靠着缓缓的睡着了。
睡梦中朦朦胧胧的总是感觉别人在叫着她:“蕊儿,蕊儿。”声音很陌生,却有一种亲切的好感,似乎有着血肉骨亲的感应。
梦里的场景好似一场朦胧大雾给遮挡住,看得不似真切,身上好凉好凉的,尤其是手腕处,夙蕊慢慢的用手拨开大雾,好似一间屋子,她缓缓的走了进去,但是又好像没有走进去,耳中又响起女人的声音,陌生而亲切的道:“蕊儿长得真好看,蕊儿,蕊儿。”语气好似在逗弄一个婴孩。
夙蕊心头一惊,这是娘亲的声音吗?她想要出声,却发现开了口却发不出身影,眼前的大雾缓慢的散开了,却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场景,她就在站一旁,那些骑着马的白衣将士从面前穿过,另外一边却是清一色的娘子军,身穿黑衣,两方打了起来。
顿时,鲜血四溅,生死相斗,而武器上都带着莹莹的亮光,死了就没了,更是惨白的死灰。
这是?夙蕊似乎刚刚经历一场历史的恶斗,还没有回过神来,便是换了场景,那是一个山洞之中,洞中有一个棺柩,一个高大壮实的男子把一个女子放入棺柩,她上前一看,那是?
与她一模一样的,是她的娘亲吗?这个男子是她的父亲,男子高大,面容胡子拉碴,却依稀看到曾经英俊的面孔。
夙蕊看着他,他的眼中缓缓的流出眼泪,无声的,她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和绝望。
心中一疼,手腕处越发沁凉,夙蕊有些难受,胸腹间被压制的喘不上气来,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要闯出来。
夙蕊发现男子看向她的方向,胸腹间似乎缓和了些,没有这么难受了,耳中只听见男子说道:“夙心,蕊儿我会找回来的。”
听完之后,夙蕊心头被重击了一般,真的是她娘亲和爹爹,她的眼眶好热好热,还很酸胀,她正想伸手去触摸之时,却发现她来到了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水气很重,丝毫不见阳光。只是墙上别着火把,许多披头散发的人被关押在一个个四正的房子里,四面八方都装着粗大的圆木。
有人想要撞开圆木,放佛被什么击打了一番,重重的摔在了潮湿的地面上,有人冷声哼道:“魔族的族人是不想活了,硬生生的往那结了术法的门上撞。”
“你们妖族又好得哪里去?”对面的也有冷哼一声,夙蕊站在中间,但是人数众多也看不到是谁说的话。
“妖族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起兵,现下好了,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又有人冷声说道。
“如果不是你妖族的媚子偷了我们魔族的东西,我们可是会起兵?”另一面的人说道。
“呸,血口喷人。”
“啊呸,满口谎言。”
“无中生有。”
“阙词狡辩。”
两方倒是絮絮叨叨的骂起来了,但是声音越发的弱了,有气无力似的,夙蕊在定睛一看,两排的牢笼里的人均是七窍流血,了无声息了,这样的转变令夙蕊有些不可置信,怎么突然就死了?
这时地上悠悠爬出很多尖头的甲虫,夙蕊惊吓得跳了几下,发现它们根本就感觉不到她,甚至从她的脚穿过。
夙蕊跟着这些尖头甲虫的方向走了出来,正想看看拿着笼子的人是何模样,为何如此草菅人命,可是那人穿着斗篷,遮住了头,她想要低头一看,就一阵鼓声吓到,她跌坐在了地上。
头顶上的日头好毒,晒得直发烫,她起身,站在一个宽阔的地方,周围有人正敲着鼓,还有身穿银白色盔甲的侍卫,拿着长矛。
一声动物的咆哮声,夙蕊看向,五头长相似虎,却有尖利獠牙的巨大动物,它们匍匐在五个不同的方向,身上拴着铁链,铁链的那头拴在一个人的头和四肢上。
夙蕊上前看了看那人,心中一凛,是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只听见一声下令的鼓声,那五只动物竟是站起了,它们用前爪刨着地上,背上生出了两只翼,扑扇着,刮起了大风。
它们似乎听令于鼓声,它们开始往前走去,夙蕊的手隐隐的发抖,男子发出了痛苦的喊叫身,身上的肌肉绷到了紧致,手臂上的青筋尽显,连脖子处的都已经发红发青。
不,夙蕊惊恐的看着,一霎那,四肢分离,头身分家。
“不要......”夙蕊害怕的声音溢出唇间,想要上前去,谁知一道从天空击下的天雷落在了男子的身上,连连落下,一片金黄色的灵光被击碎得七零八落。
夙蕊的眼中流出了泪,终是承受不住,嘴里喊道:“不要,不要,为什么?”
“啊.....”片片零星的惨状一直在脑海里穿过,夙蕊想要抓住,却始终抓不住,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疼痛好似在她身上一一浮现一般。
“蕊儿,蕊儿,你怎么?”一个声音闯入她的清台,穿到脑中,她忽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北冥羽一脸焦急的看着她说道:“蕊儿,可是做了噩梦?”
应是这一日的劳累和那梦中悲切的可怕和伤感侵蚀了她,她一个扑入北冥羽的怀抱。热烫的怀抱熨贴着她。
夙蕊的眼睛越发酸胀难受,倒是哭了起来,一滴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打湿了北冥羽胸前的布巾。而他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抱住她,就算伤口疼痛也不打紧。
怀中阵阵发抖的身躯,能安慰到她,北冥羽就算是疼死了也是值得的。
夙蕊似乎闷声不响的哭了好久好久,哭得都累了,北冥羽忍着疼痛把她抱了起来,放到里屋的床塌上,正想走,却发现夙蕊抓着他的手指紧紧的,眉头还不安的蹙着。
北冥羽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丫头要是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她的身边,应当是要发疯了,可是他又舍不得掰下她的手指。
他邪魅一笑,也上了床塌,搂住了她,正人君子他可不是,最多也只能做到不碰她便是了。
夙蕊足足睡了一夜,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起身,外头的日头隐隐的照射进来,还有点点的微风,她下了床塌,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扑到北冥羽怀中的哭泣的一刻,脸色红了,但是下一刻又记起梦中的场景,这是真实的吗?
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自己才能看到这些场景,她看了看手腕处的玉珠,昨天手腕这里寒的沁人,是这个玉珠在告诉自己这些场景吗?
头有些疼痛,她暂时不想了,她走出门外,北冥羽不在竹塌上,去哪里了?
夙蕊走出了竹楼,入眼的是北冥羽精壮的身子在河里泡着,上半身依旧绑着布巾,下半身正站在河中,这家伙在做些什么?
她来到河边说道:“北冥羽,你做什么?”
北冥羽回头一笑,阳光洒在他的头顶上,恍惚有着万般光芒在身上一般,只见他张开嘴说道:“在洗澡,蕊儿,可是有偷看别人洗澡的癖好,还是想要报复我?”
夙蕊真想戳瞎自己的双眼,怒道:“谁要偷看你洗澡,不知道伤口还没有好,不许碰水的吗?”话一说完,又想到这家伙后面说的话,什么报复他?她忆起他们的第三次见面,就是在她沐浴净身之时,顿时,面色羞红,这家伙果然是不正经。
“那我就上来了。”北冥羽转身要走了上来,夙蕊赶紧转身又是一顿怒骂道:“北冥羽,你这个混蛋,赤身裸体的要不要脸了?”
“蕊儿想要看我赤身裸体的话,那就要早些出声了。”北冥羽语气含有很大笑意。
夙蕊奇怪的回头,就见那家伙好好的穿着裤子,倒是湿答答的,她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鬼要看你的身体,为何一大早要在河中?”
“我在观察水流。”北冥羽见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也没有逗弄她,解释道。
“水流,那我们是可以顺着水流出去吗?”夙蕊看着河水说道。
“是的,这河水这里很浅,恐怕下游会很深,我记得你不会凫水,那我们便是要扎个竹筏划出去了。”北冥羽说着往竹楼那走去。
夙蕊也跟着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那也得等我们的伤好了。”北冥羽看了她一眼笑道,恐怕这丫头昨晚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吧,或许是不想记得。
“是的,要等伤好了才行。”夙蕊知道有办法出去便是不急了,她只是外面的人知道她失踪了,应当是翻天覆地的在找她吧。
“蕊儿,可有早膳?”北冥羽在屋内喊了一句。
“你先等等,我还没有煮。”夙蕊两步并作一步走进了屋内。
竹屋内,不时得又飘出了淡淡炊烟,还伴有阵阵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