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那座不起眼的小山苞,像枚被遗落的青螺,安静卧在天地交接处。春日里,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掠过田埂,最先惊醒的是山脚的野樱树。粉白花瓣簌簌落在溪水石阶上,被早起挑水的阿婆踩出细碎声响。山莓藤蔓顺着陈年石墙攀爬,缀满青红果子,馋得路过的孩童踮脚去够,却总被突然窜出的竹节虫吓得跳开。
半山腰的刺槐林是鸟儿的剧场。布谷鸟的啼鸣撕开晨雾,画眉在枝头婉转对唱,惊起的松鸦扑棱棱掠过老茶树。这些年久的茶树虬结着灰褐枝干,叶间藏着去年的茶籽,被山雀啄得簌簌掉落。采茶人背着竹篓穿行其间,指尖捻过叶片的沙沙声,混着露水蒸腾的雾气,在林间织就朦胧纱帐。
盛夏暴雨总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油亮的樟树叶上,顺着脉络汇成溪流,在山石凹陷处聚成临时水潭。山坳东侧的断崖下,瀑布骤然变得汹涌,裹挟着枯枝碎石倾泻而下,激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雨过天晴时,山风裹着潮湿的苔藓味掠过,蕨类植物舒展蜷曲的新芽,蜗牛背着螺旋壳在岩壁上缓慢爬行,留下晶莹的银线。
秋日清晨,山苞笼罩在乳白晨雾里,恍若仙境。枫树最先换上红装,鸡爪似的叶片在风中翻涌,将山路染成流淌的胭脂河。板栗树垂下沉甸甸的刺球,孩童们举着竹竿敲打,圆滚滚的栗子蹦跳着滚入草丛,惊起几只觅食的野兔。半山腰的野柿子树挂满橙红灯笼,熟透的果子啪嗒坠地,引得刺猬团成毛球滚过来,尖刺上沾满金黄果肉。
寒冬腊月,山苞裹着雪被沉睡。北风掠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咽的哨声。老松树却依旧苍翠,针叶上凝着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山涧溪水凝成剔透冰面,倒映着灰蓝天空,偶尔有觅食的山雀掠过,爪尖在冰面划出细微裂痕。腊月二十三祭灶那日,山脚下升起袅袅炊烟,爆竹声惊起沉睡的山雀,扑棱棱掠过覆雪的竹林,将新年的气息洒遍山野。
暮色降临时,山苞浸在橘色晚霞里。放羊归来的老汉挥动羊鞭,咩咩声在山谷回荡。萤火虫从草窠里升起,在暮色中划出绿色光点,与远处村落的灯火遥相呼应。守林人的木屋亮起昏黄灯光,茶香混着柴火味飘出窗棂,惊飞了停在屋檐下的夜枭。月光爬上山顶的老樟树,树影婆娑间,小山苞又沉入了静谧的梦乡,等待明日朝阳将它唤醒。
君无痕等人看着眼前这位出手相助的女子,心中满是感激。女子翻身下马,走到他们面前,微笑着说道:“小女子叶璃,方才路过此地,见各位遭遇危险,便出手相助,不知各位是否受伤?”
君无痕抱拳行礼,“多谢叶姑娘出手搭救,我等感激不尽。我叫君无痕,这是我义父秦苍,这位是柳若璃姑娘。”
叶璃听闻秦苍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您就是秦将军,久仰大名。我曾听闻秦将军忠心耿耿,为国立下赫赫战功,没想到竟遭遇此等陷害。”
秦苍苦笑着摇摇头,“如今有口难辩,多亏了无痕和柳姑娘一路相助,还有叶姑娘今日仗义援手,或许我秦苍还有洗清冤屈的机会。”
叶璃好奇地问道:“不知秦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君无痕将他们准备去京城找沈云,通过他将证据呈给皇上的计划说了一遍。
叶璃听后,说道:“既然如此,我愿与你们同行。我在京城也有些人脉,或许能帮上忙。”
君无痕等人求之不得,当下便与叶璃一同赶路。一路上,叶璃与柳若璃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众人离京城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