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没有出门相送,凤婉在离去之前,给一直抓着她裙角的小黑留下了很多很多猫薄荷。
晨曦微露,东方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微风吹着路边的银杏树叶沙沙作响,一如凤婉此时一颤一颤的心跳。
“凤姐姐,你放心吧,这边我会打理好的,赵员外已经为珍宝阁选好了地方,最慢三个月吧,我们的第一家珍宝阁就能开业了!
哦,对了,赵员外昨日夜间亲自送来了这个,说是现在暂时只能找到这些,以后再慢慢打听寻找。”
说着袁锦拿出一沓厚厚的羊皮卷,递给了一旁的春桃。
凤婉望着袁锦朝气蓬勃的笑脸,心中的郁结稍稍舒展。
她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袁锦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既然曾经的一切都已过去,她已经选择遗忘,自己亦会选择信任她。
\"赵员外可以啊,没想到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收集到这么多材料,很好。
对了,记得别让小黑吃太多的猫薄荷,对身体不好。\"
凤婉说着随手翻看了一下那些羊皮卷,然后微微抬头,目光越过袁锦的肩头,望向凤鸣楼天字一号雅间紧闭的大门。
门廊下的青铜风铃轻轻晃动,却再不见那个玄色身影。
马车轮碾过青石板时,凤婉正专心的看着手里的羊皮卷,很认真,心里也很激动。
虽然只有三处古墓的大致方位,但据赵员外整理好的资料来看,都是她想要考察的朝代的。
因为她很想知道,她现在所在的大凉国,为什么在原来的世界里,没有一点点记载,而自己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
马蹄声哒哒哒的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凤婉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跳却跳的越来越快,渐渐的乱了节奏。
要快一点搞清楚一切,要不然,自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个人。
那个让她寡了三十年的心脏,越来越乱的男人。
“小七,你看看这幅地图,我们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正好可以路过?”
凤婉拒绝了袁锦派人保护自己的建议,只是主仆三人一路前行,小七赶着马车,春桃有时候会在车厢内陪着凤婉,有时候会坐在车辕的另一侧,陪着默默无声的小七。
“明日上午应该就会到达这幅图的附近,不过,想要去这里,我们可能得骑马,要绕一段路,山里车进不去。”
“好,出发!”
凤婉利落地翻身下马,指尖拂过盗洞边缘新鲜的泥土,在晨光下捻出细碎的金色砂砾。
她忽然怔住——这是遇到行家了,自己来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姐,这铲痕...\"小七用剑尖挑起半片枯叶,叶脉上凝固的暗红色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春桃突然低呼一声,从一旁草丛里踢出个青铜罗盘,盘面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盗洞深处。
盗洞深处传来\"刺啦\"声突然变得急促,像是利刃划过硬物的声响。
凤婉摸出羊皮卷对照方位,瞳孔骤然紧缩——地图标注的墓室位置,此刻正在她脚底三丈之下。
\"搭帐篷?\"
小七有点跟不上凤婉的节奏。小姐刚刚还有些被人抢先了的不愉快,怎么突然就消散不见,变成了如今的满面春风?
“嘻嘻,小七,有人帮我们打洞了,那我们就好好等着吧!”
春桃笑的眼睛弯弯,一脸得意的看着凤婉,她猜小姐肯定会夸她聪明的。
“春桃真聪明!”
果然,心情飞扬的春桃和面无表情的小七,很快就搭好了简易帐篷,而且还有一壶茶和一盘子水果点心。
很久之后,盗洞里突然传出沉闷的像是硬物坠地的声响,并且伴随着一个男子压抑的咳嗽声。
“啊,救命,小婉婉,怎么回事嘛,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小婉婉你快来救我啊,我要死了,我身上长虫子了,呜呜,还是很大一条大虫子,还是带着毛的大虫子,恶心死了,呜呜……”
三十年来头一遭,凤婉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欲聋。
“春…春桃,下面是个男人吗?”
春桃眨巴眨巴眼睛,狐疑的看着小姐那副紧张的模样,心里不由一突。
完了,小姐好久没犯的疯病又来了。
“小姐,听起来,下面确实是个男人的声音!”
凤婉深呼吸几次,强行压下澎湃激昂,恨不能跳出来的小心脏,一脸期待的盯着洞口。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那人应该很快就要出来了,但凤婉却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因为下面那人一直都在碎碎念。
“婉婉,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看那些脑残的穿越小说了,呜呜,我再也不看了,别人穿越不是高富帅就是白富美,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变了呢?
还把我变成了一个长着大虫子的男人,呕~太恶心了,婉婉,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回去呀?呜呜……”
里面人的悲戚不是装的,那声声的控诉发自肺腑。
而洞口边的凤婉,渐渐扩大的笑意也是真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凤婉愉悦的心情,山林间飞鸟鸣叫的声音都变得悦耳动听了起来。
山间的晨雾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林间洒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轻拂,带着草木清新的气息,掠过凤婉的鬓发,将她嘴角的笑意衬得愈发灿烂。
春桃偷偷瞥了一眼自家小姐,见她眉眼弯弯,连指尖都轻轻点着膝盖,像是按捺不住某种雀跃的期待。
就连一向沉默的小七,都忍不住多看了凤婉几眼——她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像是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一般,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轻盈起来。
盗洞里的哀嚎声越来越近,凤婉却浑然不觉,她仰头望着澄澈如洗的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
山风裹挟着野花的芬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唇角微微上扬。
这一刻,连阳光都格外眷顾她,温柔地描摹着她的轮廓,将她的身影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终于,洞口的碎石松动了一下,一只沾满泥土的手颤巍巍地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