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说的战战兢兢,每个字的发音都有颤音,还真是难为了他,愣是在上下两排疙疙瘩瘩打架的牙缝中,问出了他曾经只要说出来,别人就要巴结他、将他捧上贵宾席位的那番话。
凤婉施施然走到柜台前,从废墟里捡起一个完好的酒壶,斟了杯梨花酿:\"袁锦,这位…公子说咱们火锅太辣...\"
她突然将酒泼向矮矬子脚边,火星\"轰\"地窜起半人高,\"要不然就让他尝尝什么才叫真的辣?小七,变态辣,好好伺候!\"
小七很听话,一脚踹在那小厮小腿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小厮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他脑袋一歪,彻底晕死了过去。
矮矬子吓得连连后退,绊倒在台阶上。
看着面无表情的小七一步步的靠近,那小矬子吓得不断后退,但那双腿实在是太短了,后面又是台阶,所以落在别人眼里,他活像是一个陀螺,只是是一只装了四只小短腿的陀螺。
不论他如何努力,也只是不停的在原地打转。
他哆嗦着指向小七:\"你…你别过来啊,我…我爹是...\"
\"是青州盐运使周大人嘛。\"
袁锦漫不经心打断他,\"周…公子…吧,在我这里,你爹不行。不过,你爹这些年贪墨的账本,本小姐手里正好有一本,你…想不想看看?\"
袁锦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册账本来,她突然压低声音,\"要不要我念给你听?或者…公子先去体验体验我这店里的变态辣?\"
周公子上下牙咯咯咯的打着颤,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一边躲着慢慢靠近的小七,一边惊恐的看着袁锦。
他此刻的表情,活像一只被雷劈中的仓鼠,连胡子都吓得翘了起来。
他颤颤巍巍举起双手:\"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凤婉笑眯眯地给小七使了个眼色,然后小七只是轻轻一拎,那个陀螺就被提溜在了手里。
小七才不管陀螺被吓得浑身哆嗦的哀嚎声,直接提溜着上了二楼,将他放进了一个箩筐,然后用绳子将他吊在了那个破了的窗户口上。
“咦?那不是那个混世魔王吗?这是什么新玩法?”
马路上一开始不敢驻足的行人们,在凤婉一行人进去之后,还是被爱看、想看热闹的心渐渐留下了脚步。
直到发现,那混世魔王今日竟然没有派人来驱赶谩骂他们,渐渐的,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议论声也开始一浪高过一浪。
“嘿嘿,你来晚了,今日这混世魔王怕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你瞧瞧,这哪是在玩啊,明明是被人给收拾了!”
“知道这老板是谁吗?就这么轻易地把那人收拾了?这背景怕是不小哇。”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但是知道了这店的老板,是一个美人儿!”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比菜市场还热闹。
“哎呦喂!这不是周扒皮家的公子吗?平时不是挺横的吗?今儿怎么被人当腊肉挂起来了?”
一个卖菜的大婶挎着篮子,踮着脚尖张望,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嘘!小声点!让他听见了,回头找你麻烦!”
旁边卖糖葫芦的老汉紧张地拽了拽她袖子。
“怕啥?你看他那怂样,腿抖得跟筛糠似的,还能跳下来咬人不成?”
大婶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甚至从篮子里摸出一把瓜子,边嗑边看戏。
“啧啧啧,这店老板什么来头啊?连盐运使家的公子都敢收拾?”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这店里的老板娘美若天仙,手段却狠辣得很,连城西的地痞头子见了她都绕道走!”
旁边一个挑担的小贩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真的假的?那这周公子岂不是踢到铁板了?”有人幸灾乐祸地笑道。
“活该!这混世魔王平日里欺男霸女,今天总算有人治他了!”一个被周公子抢过钱的布商恨恨地啐了一口。
“哎,你们说,他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带兵来砸店啊?”有人担忧地问。
“砸店?呵,你没听刚才那美人儿说吗?手里有他爹贪墨的账本!真要闹大了,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一个穿着绸缎的商人嘿嘿一笑,显然对官场那点门道清楚得很。
“哈哈哈,那咱们今天可算看了一出好戏!”*众人哄笑起来,甚至有人开始起哄:
“周公子!别光挂那儿啊!唱个小曲儿助助兴!”
箩筐里的周公子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可偏偏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地瞪着下面的人群,心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就在这时,凤婉倚在窗边,悄悄和春桃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春桃笑吟吟地冲下面挥了挥手:
“各位街坊,今日小店新菜‘挂炉烤鸭’试吃,有兴趣的可以进来尝尝鲜——”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大的哄笑。
“哈哈哈哈!这店家,绝了!”
就在这时,小七端出一盘红得发紫的小辣椒,上面还明晃晃的反射着被烈日照射的光芒。
看上去可口香甜。
\"周公子,这可是我家小姐找了很多域外商家才买回来的呢,你可得好好享用哦,可别辜负了我家小姐这番美意。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津津的寒颤,记得那天小姐兴奋的看着这些红彤彤的小尖尖的时候,那兴奋的模样。
春桃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小姐,这个就是你要找的辣椒吗?它长得倒是很可爱,不过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它真的很辣吗?”
之后她就见识到了春桃从不信渐渐到满脸通红,面部扭曲,再到最后伸着舌头上窜下跳的样子。
“哼——这叫专治各种不服椒。\"
周公子舌尖挨了一下嘴里刚被塞进来的那个小东西,,好像没啥感觉啊,咬一口试试?
接着他就突然瞪圆了眼睛。
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变红,从红变紫,最后定格在茄子色。
好像头顶还\"噗\"地冒出一股青烟来,活像一壶烧水的开水壶。
\"啊,辣,辣,水!水!\"
他疯狂挥舞着短胳膊,结果让本就有些晃动的筐子剧烈的晃动了起来。